污文小说香罗带在线阅读由高庸提供
八旗小说网
八旗小说网 玄幻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经典名著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官场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架空小说 灵异小说 短篇文学 竞技小说 推理小说 武侠小说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言情小说 仙侠小说 穿越小说 乡村小说
好看的小说 夫妇乐园 收养日记 都市奇缘 幸福宝玉 娇妻呷吟 銹母攻略 碧栬江湖 红楼椿梦 拯救人凄 灰色黎明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八旗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香罗带  作者:高庸 书号:41120  时间:2017/9/18  字数:21348 
上一章   第二十一章    下一章 ( → )
  大悲连连摇头道:“那更不会,她不仅了解实情,甚至临死时还不能忘情于林元晖,还求我原谅他。可是,如此薄幸凶狠的男人,上天也不能饶恕,要公孙茵替母报仇,这是我的主意。”

  郭长风黯然叹了一口气,道:“夫人,请恕晚辈说句冒昧的话这可能是件天大的冤案。”

  大悲讶然道:“冤案?你是说我冤枉了林元晖?还是说公孙玉儿冤枉了她所爱的人?”

  郭长风徐徐说道:“都不是,晚辈的意思是说,夫人和公孙玉儿对林元晖的为人可能有所误解。事实上,林元晖既非薄幸,也非无情,他也可能和公孙玉儿一样,是十可怜的受害人。”

  大悲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郭长风道:“据晚辈这些日子多方查证所得,当年火焚桑园,并非出自林元晖授意,而是另有人冒他的名字行凶,别有图谋。”

  大悲道:“什么图谋?”

  郭长风道:“意在夺取那条女用香罗带。”

  大悲道:“那冒名的人是谁?为了一条香罗带,竟值得杀人放火?”

  郭长风道:“据说,那香罗带不仅是一件饰物,内藏着极大秘密,而且,依晚辈推断,那冒名行凶的,很可能就是红石堡主秦天祥。”

  大悲听了,忽然笑起来,道:“郭大侠,你上当了。”

  郭长风一怔,道:“上当?”

  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罗化庭走了进来。

  大悲对着刚走进来的罗化庭道:“你听见了么?”

  罗老夫子俯首道:“听见了。”

  大悲道:“很好,现在你把真实的情形告诉郭大侠吧!”

  罗老夹子看看郭长风,脸肃容道:“郭大侠,刚才老菩萨的话是对的,这一切,全是秦天祥和林元晖翁婿俩申通好故布的疑阵,当年火焚桑园,就是林元晖的主使。”

  郭长风点头笑了笑,却不接他的话,只淡淡地问道:“老夫子不是要旧雨楼故乡,不再参与江湖中事了么?”

  罗老夫子轻叹道:“我本想回去的。但这桩秘密,当初只有四个人知道,铁扇子宋刚死后,剩下秦天祥、林元晖和我三人,我若不身说明,恐怕郭大侠永远不会相信。”

  郭长风仍然不接正题,随口说道:“老夫子和田老爷子他们,在什么地方分的手?”

  罗老夫子道:“在西峡口附近分手的,他们准备循水路回襄,我原想由陆路旧雨楼皖西故乡,不料…”望望大悲师太,忽然住口。

  大悲微微一笑,道:“不要紧,你尽管直说。”

  罗老夫子才接着道:“…不料,才到赤眉慎,就被林元辉现身截住了,他知道我有避隐的意思,便想杀我灭口,否则就要押我重回红石堡,正危急时,幸亏老菩萨亲自赶到,才救了我。”

  他把话说完,不觉长吁了一口气,大有如释重负之感。

  大悲师太含笑解释道:“贫尼已经许多年不出玉佛寺门。

  近来为了采药,偶尔出外走走,不想恰巧就遇上罗老夫子,这大约是上天的安排吧!”

  郭长风道:“夫人既然也见到那位薄幸的林元晖,为什么不连他也一起带回来呢?’大悲摇头道:“冤有头,债有主,出家人若能代为出面,就不会再麻烦郭大侠了。”

  郭长风道:“我?”

  大悲道:“正是,咱们老远从金陵礼聘郭大侠出来,正是希望郭大侠能为一个孤苦可怜的弱女子主持公道,可惜的是,对方太狡诈,公孙茵又不太懂事,竟使郭大侠误信对方的谎言,反跟咱们成了敌对,贫尼为此事深感遗憾,不得不请郭大侠来,当面作一解解。”

  郭长风惶然道:“夫人太看重晚辈了,武林中名高望重的长者很多,郭长风不过一名卑不足道的小人物,只怕有负夫人的期许。”

  大悲又摇摇头,道:“当今世上,尽多欺世盗名之辈,能有几人似郭大侠古道热肠?贫尼宁求小人,不求伪君子。”

  郭长风道:“事情若果如夫人所述,这是武林中一件丧德败行的大事,理当由夫人出面,邀约各门各派长老耆宿,将事实真象,公诸于世,为受屈的公孙玉儿讨还公道。”

  大悲师太道:“那更行不通,试想红石堡和寂寞山庄,早已名天下,俨然以白道正统自居,武林中人谁敢开罪他们?

  何况,当年情变,事属私情,咱们又岂能凭一条罗带,便博取得人家的信任?”

  郭长风无词以对。

  大悲又接着道:“郭大侠,你是年轻人,应该有年轻人的正义感和勇气,过去,你虽以‘杀手’为职业,平生并未妄杀无辜,贫尼深知你有这份力量,有这份胆识,面且不畏强暴,敢做敢为,所以,几经思量,才决心请你出面,现在贫尼就把这件事托给你了,相信你不会畏缩推辞吧?”

  这番话,字字恳切,句句使人感动,盼望之殷,溢于言表,任谁听了也无法拒绝。

  郭长风想了想,道:“既然夫人如此看重,晚辈也已参与此事,自不能不努力而为,不过”大悲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不能尽信咱们一面之辞,罗老夫子在这儿,有什么怀疑不解的,尽可以当面问他。”

  郭长风道:“晚辈总觉得此事内情太复杂了,真象未明之前,无法预下决断,夫人是否能答应给晚辈几天时间考虑呢?”

  大悲道:“你是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了?”

  郭长风道:“决不是,晚辈只是想利用这几天时间,跟罗老夫子多谈谈,多了解一些实情,同时,也希望能和公孙姑娘谈谈,听听她本人的童见。”

  大悲笑道:“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我这儿是佛门尼庵,未便留住男客,恐怕得让郭大侠受点儿委屈。”

  郭长风道:“但凭夫人吩咐。”

  大悲沉了一下,道:“后山有几间石屋,本是贫尼面壁之处,郭大侠就和罗老夫子在那儿暂住几天吧,一应饮食,我会叫人送去,也会让公孙茵过去陪两位谈谈,只不过,两位不能随便离开那几间石室,以免使人误认我门规不清。”

  郭长风忙道:“这是应该的,晚辈一定遵照夫人的吩咐行事。”

  大悲师太点点头,道:“我立刻就着人去收拾,不知郭大侠准备要考虑几天才够?”

  郭长风微笑道:“多则五,少则三天。”

  大悲笑了笑,道:“但愿郭大挟能早作决定。”

  未见她举手作势,神橱前的绸幔缓缓垂落,以后便无声息。

  郭长风心里明白,她已经走了,神橱里必然又换回原来的佛像。

  不多久,房门启开,进来一名女尼,合十说道:“请郭大侠膳堂用斋。”

  郭长风摸摸肚子,微笑道:“的确有些饿了,老夫子,咱们一块儿吃点素斋如何?”

  罗老夫子还没开口,那女尼却代他回答道:“老夫子已经用过饭了。”

  罗老夫于忙道:“是的,老朽刚吃过,还是郭大侠请吧,回头咱们在后山石室再见。”

  郭长风虽觉得他好像有些言不由衷,也未在意,拱拱手,随着那女尼走出了佛堂。

  这一次,他跟睛未被蒙住,只见佛堂外是一条走廊,穿过回廊门,右侧有一片天井,向左一转,便是间雅静的膳堂。

  一路经过,未见人影,仿佛整个院落全都空无人居。

  躇童并不很宽大,里面摆着三张长条本桌,约可供十余人同时进膳,桌椅都收拾得点尘不染。

  从表面看,这是座小巧的舍,宁静而整洁,确是潜修行的好地方。

  但郭长风总感觉置身其中,时时刻刻都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束缚着,使人不期然兴起森之感。

  或许这地方过于冷静了,整栋屋于看不到气个人,却又随时随地可能有人出现,你明明坐在一间空屋里,竟会感觉正有许多看不见的目光,在四周对你注视。

  素菜做得很可口,甚至还有一小坛酒。

  然而,郭长风却食而不知其味,匆匆了些在肚子里,便放下杯筷。

  那女尼进来酒莱之后,就已退去,郭长风刚放下筷子,她又立刻出现在膳堂门口,俯首道:“郭大侠请随我来。”

  到这时候,郭长风似乎已经没有表示意见的机会了,默默跟着她离开膳堂,走进另一间密不透风的小房内。

  这小虏有门无窗,光线阴暗,窄窄长长的,就像一口棺木。

  郭长风一脚踏进去,突然发现整间房子全系铁板铸成,刚一迟疑,身后房门已“砰”然关闭。

  那霹年轻女尼并未跟进来,但房才掩闭,对面铁壁忽然自动升起,现出另一向正方形的铁屋。

  里面,并肩站着两人,正是瞎姑和麻姑。

  瞎姑神情冷漠,麻姑却是面怨毒之

  郭长风耸耸肩,故作轻松地笑道:“老菩萨真不愧出身关中黄家,这些机关设置,比红石堡高明太多了。”

  麻姑哼一声道:“你知道教好。”

  郭长风低声道:“二师大,你最好对我客气些,刚才为了你豢养‘三目血蝇’的事,我还在老菩萨面前替你求情…”麻姑怒目道:“我不领你这份假人情,你破我神功,这仇恨,咱们迟早要算一算。”

  郭长风笑道:“那是过去的事,何必还放在心上,现在我是老菩萨的贵宾,你得对我客气点。”

  麻姑重重“呸”了一口,道:“小人得志,量你也神气不了多久。”

  瞎姑接口道:“好了,这些话现在不必说,是敌?是友?

  且等后再算。郭大侠,请过来吧。”

  郭长风道:“过哪边来?”

  瞎姑道:“咱们奉命送你去后山石室,这儿就是往后山的遁路。”

  郭长风轻哦道:“原来如此,我先谢谢了。”

  他明知对面方形铁屋是座机关,仍然故作好奇,左顾右盼地走了过去。进入方形小房中,身后铁壁又自动降下。

  瞎姑道:“现在请闭上眼睛。”

  郭长风笑道:“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对黄家机关之学久已闻名,还没有机会亲跟目睹,请二位师太…”麻姑叱道:“哪来许多噜嗦!”

  突然,闪电般出手,扣向郭长风的臂肘。

  郭长风一侧身,正待闪避,无奈铁崖窄小,不暑周旋,只顾着闪避麻姑,冷不防左边的瞎姑也扬袖拂到…左“期门”上一麻,郭长风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业已置身一座石中。

  与其说这是石室,不如说是石牢还恰当些,中简陋不堪,既无桌椅,也没有榻,只有一盏冷冷的油灯,照着底两堆稻草梗。

  最使人难堪的,是那道紧闭着的石门,门上有个方形孔,就和牢房没有什么两样。

  郭长风躺在其中一处草堆上,另一堆草梗上,躺着罗老夫子。

  两人之间,放着一块青石,就算是桌子了。

  “桌”上除了那盏昏暗的油灯,还有一只水瓶,两个木碗,此外别无他物。

  郭长风撑起身子四面望望,诧道:“这算什么意思?方为座上客,忽然又变成阶下囚了?”

  罗老夫子微微一笑,道:“这儿是老菩萨面壁苦修的地方,自然稍嫌简陋,郭大侠就忍耐些吧。”

  郭长风说道:“简陋也不能像这样,让客人居住,睡在草堆,而且,还锁着门…”

  罗老夫子道:“郭大侠,岂不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老菩萨这样做,不外乎希望郭大侠身居艰困,可以早作决定罢了。”

  郭长风仰面而笑道:“好一个身居艰困,这明明是威我就范,如果不从,就别想再离开这座石牢。”

  罗老夫子道:“郭大侠是聪明人,应知如何自处,以我忖度:老菩萨既要借重大才,想必不致使用威手段吧。”

  郭长风望望他,没有接话,却站起身来,走到石门前向外探看。

  外面是另一间石室,空无一物,连灯也投有,但隐约可以看见,室外也有一道门,跟里面这一间仿佛相似。

  推推石门,业已上锁。

  郭长风又绕室一周,仔细观察四面石壁的厚度,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来,这的确是个面壁苦修的好地方,直到涅盘变成白骨,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罗老夫子也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没有说话。

  郭长风回到草堆边坐下,低声道:“老夫子,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罗老夫子好像被针戳了一下,一骨碌坐起身来,急道:“没有啊!郭大侠怎么突然问起这句话?”

  郭长风凝目道:“我看老夫子有些言不由衷,好像受人迫,在作违心之论的样子。”

  罗老夫子惊惶地道:“绝对没有的事,郭大侠千万不要胡猜。”

  郭长风道:“就算我是胡猜的,老夫子心中无愧,又何须如此吃惊呢?”

  罗老夫子瞠目道:“这…这…”郭长风笑道:“这什么?这儿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有话尽可说出来,不必吐吐了。”

  罗老夫子茫然道:“我真的没有什么话,你要我说什么?”

  郭长风突然收敛了笑容,正道:“那么,你说当年火焚桑园的事,都是真话喽?”

  罗老夫子道:”这是何等重大的事,老朽怎敢说谎。”

  郭长风道:“当年秦林二家联姻时,你已经在红石堡了?”

  罗老夫子道:“是的。”

  郭长风道:“火焚桑园,果真是林元晖主使?”

  罗老夫子点头道:“是的。”

  郭长风道:“是你亲眼目睹?”

  罗老夫子又点头道:“是的。”

  郭长风道:“你能把当时经过情形再说一遍么?”

  罗老夫子道:“当时,林元晖在武林中刚成名不久,偶来红石堡作客,秦天祥见他少年英雄,颇加赏识,便有意将女儿雪娘许配,故托老朽为媒说合…”郭长风忽然岔口道:

  “等一下…请你说清楚一些,究竟是林元晖邂逅秦雪娘而主动求婚?还是秦天祥看中了林元晖而有意将女儿下嫁?”

  罗老夫子道:“实际上说来,两者皆有。因为,林元晖见到秦雪娘,已有攀附求凰之意,秦天祥也私心中意这个女婿,可说双方皆有意,老朽只是做一个现成的媒人。”

  郭长风点点头,道:“好!请说下去吧。”

  罗老夫子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谁知道老朽以婚事探询,林元晖却显得很踌躇为难,似有难言之隐,几经追问,才说出已经有了公孙玉儿…”郭长风道:“老夫子提亲时,秦天祥在不在场?”

  罗老夫子道:“秦天祥当时并不在场,只躲在屏风后窃听,不过,据林元晖表示,他和公孙玉儿虽有夫之实,并没有明媒正娶,只怕因此委屈了秦雪娘…秦天祥听到这里,便忍不住现身出来了。”

  郭长风道:“他怎么说?”

  罗老夫子道:“秦天祥自持身分,不愿爱女作妾,原意将此事作罢,但林元晖却跪地哀求,自称和公孙玉儿并无夫名分,情愿了结那一段孽缘,正式娶雪娘,其所顾虑的只是一条祖传罗带信物留在公孙玉儿手中,必须设法索讨回来…”郭长风嘴角动了动,言又止。

  罗老夫子接道:“秦天祥的心又动了,但为了自己在武林中的名誉地位,深恐公孙玉儿被弃之后。会把这件事传扬开去,于是,才决定火焚桑回,斩草障。”

  郭长风听完,眉峰紧皱,默默不语。

  这故事太出人意外,跟他以前所了解的恰好相反,如果罗老夫于所说是真的,以往的推断岂不完全被推翻了?

  以大悲师太的身分,似乎没有诬陷林元晖的理由,罗老夫子又是在场耳闻目睹的证人,他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但是,林元晖若果真如此薄幸寡义,为什么又将自己的居处,取名“寂寞山庄”呢?

  他既已抛弃了旧人,另结新,攀龙附风之愿已酬,又何“寂寞”之有?

  他既然敢藉红石堡声威作奥援,何以婚后夫并不恩爱,翁婿之间,也并不融洽?

  当时,林元晖成名,攀上红石堡这门亲戚,井未使他增添多少威望,反面使寂寞山庄凋零荒凉,这,难道就是林元晖当初追求的目的?

  郭长风沉良久,仰面长叹一声,道:“这件事大难令人置信了,除非能见到林元晖,当面问个清楚…”忽然心中一动,接道:“老夫子既在赤眉镇附近遇见林元晖,那随着林百合前往襄的人,想必也是-名替身了?”

  罗老夫子道:“不错。”

  郭长风道:“红石堡中一共训绦了几名替身?”

  罗老夫子道:“三名。”

  郭长风道:“这就不对了,据我所知其中两名替身刘凯和陈杰都在襄,另外一名黄公展在栾川去世,这个又是谁?”

  罗老夫于怔了一下,忙道:“这一个就是陈杰,是秦天祥由襄带回来的。”

  郭长风道:“我在襄见过陈杰,他虽然面貌和林元晖很酷似,举止谈吐仍有破绽,我应饿认得出来。”

  罗老夫子道:“郭太侠救他的时候,行动仓促,想必没有仔细观察,他又假作虚弱的样子,无怪被他瞒过去了。”

  郭长风摇摇头,道:“他纵能瞒过我,未必能瞒过林百合,更绝对瞒不过丫环凤珠。”

  罗老夫子道:“林百合虽是女儿,这些年来跟父亲已经很疏远,至于凤珠,根本和他们是一伙的。”

  郭长风道:“至少,老夫子当时已经知道他是替身,为什么不愿揭破呢?”

  罗老夫子叹息一声,道:“老朽总是红石堡的人,饮水思源,委实不忍心与旧主作对…”郭长风肃容道:“那么,现在你又为什么愿意身作证呢?”

  罗老夫子道:“现在老朽受老菩萨感召,又被他们追杀灭口,自问不能愧对良心,只好说出来。”

  郭长风目光炯炯视着他,一字字道:“老夫子,希望你记住这句话,一个人做事,须不能愧对自己的良心。”

  罗老夫于没有回答,默然垂下了头。

  郭长风又道:“我再郑重奉告老夫子一件事,如果林元晖真是始终弃,负义薄幸,我绝不放过他,如果他不是,而老夫子却昧心偏证,我也一样放不过你!”

  罗老夫子骇然失声道:“我”

  正在这时,石门外忽然有人接口道:“二位,时候不早,请出来用饭啦!”

  随着话语声,石门缓缓启开,门外站着一名女尼和一名壮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生得浓眉大眼,两手叉,袖子高高挠起,出一只黑漆子似的手臂,一望面知,是个孔武有力的悍妇。

  郭长风向她齿一笑,道:“这位大娘好健壮,请问贵姓是”那妇人冷冷道:“别跟俺来这一套,俺是送饭来的,可不是攀亲戚来的。”

  郭长风不敢再说,只得伸伸舌头,走出石室。

  跨出石门,却见外问空室中已经铺了条布毡,三个蒲团,毡上放着素菜素酒,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公孙茵。

  郭长风不大感意外,忙欠欠身子,道:“原来公孙姑娘也在这儿?”

  公孙茵木然道:“是老菩萨吩咐我来的,听说郭大侠有话要跟我谈。”

  郭长风笑道:“不敢,在下只是想距姑娘随便聊一聊,咱们好歹曾是主雇,姑娘,你说是不是?”

  公孙茵道:“那是从前的事了,现在郭大侠是玉佛寺的贵宾,有话但请吩咐,不必客气。”

  郭长风望望四周,苦笑道:“姑娘,请恕我说句实话,这‘贵宾’二字,我实在担当不起。”

  “怎么?”公孙茵扬了扬眉,说道:“是咱们招待欠周?还是觉得哪儿不舒适呢?”

  郭长风道:“招待倒很仔细,只是,这地办”公孙茵截口道:“这地方虽然偏僻些,却是寺里最清静的所在,郭大侠不是说需要冷静思考么?”

  郭长风道:“但姑娘总不能室门下锁,总得让咱们在附近走动走动。”

  公孙茵脸色一沉,道:“这个很抱歉,此地是尼庵,二位都是俗家男子,为了避歉,不得不委屈点,再说,郭大侠也亲口答应过家师,决不擅离后山。”

  郭长风道:“我没有说要离开后山,可是我…”公孙茵抢着道:“既然郭大侠并不急于离开,何不耐心暂住几?这儿设备虽嫌简陋,但出家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清苦,论享受自然比不上倚红院那种地方。”

  郭畏风被她伶牙利齿一顿抢白,反而说不出来,只好耸耸肩,笑道:“姑娘太会说话了,咱们不谈这些,先吃饭。”

  三人席地而坐,公孙茵轻挽罗袖,替大家斟了酒,举杯道:“出家人不备荤腥,二位休嫌怠慢。”

  郭长风不吭气,一饮而尽低头扒饭。

  罗老夫子也不说话,只顾埋头大吃,倒像饿慌了似的。

  那女尼和中年妇人远远站在门边,直似牢卒监视着囚犯,脸上一派冷峻之

  公孙茵吃得很少,但每样酒莱都先尝一点,其用意显然只是为了证明酒菜中无毒。

  等郭长风和罗老夫子都吃得差不多了,公孙茵才淡淡地遭:“郭大侠不是有话要跟我聊么?不知郭大侠想聊些什么?”

  郭长风口里饭莱,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好聊的了,我只想请姑娘始令师带上一句话。”

  公孙茵道:“请说。”

  郭长风道:“麻烦姑娘上复令师,就说郭长风准备在此地面壁十年,关于寂寞山庄的事,请她老人家另请高明吧。”

  公孙苗凝目道:“郭大侠的意思,是不肯答应帮助我报仇了?”

  郭长风道:“不是不肯,而是在这种情形下,我无法决定应该怎么做。”

  公孙茵道:“郭大侠是指咱们款待欠周,心有不悦?”

  郭长风道:“我只是不习惯在胁迫之下,答应任何事。”

  公孙茵拂袖而起,道:“很好,我会把郭大侠的意思转告家师,只希望郭大侠不要后悔。”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正因为不愿后悔,我才宁可在这儿面壁十年。”

  公孙茵脸色连变,似怒似恨,又似有几分惊喜,点头道:“既然郭大侠已经“有成竹’,我就告退。”

  她故意把“有成竹”四个字说得特别重,同时用手按了按衣怀,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郭长风不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怀中那支形同“竹管”样的东西。

  可是,没等他再开口,那女尼和中年妇人已经收了盘碗空壶,仍将两人“请”回石室,下锁而去。

  郭长风躺在草堆上,摸着怀中那截竹管,心情竟起了一阵…罗老夫子忧于形,轻叹道:“郭大侠,不是老朽唠叨,你实在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付人家公孙姑娘…”郭长风道:“是么?我并没有开罪她呀。”

  罗老夫子道:“人家襁褓丧母,孤苦成人,已经够可怜了,只因敬重你是任侠好义的英雄,才这样求你摇手,纵或礼数上欠缺些,那也是敌友未分之前,不得已的措置,你这样做,不是太不给老菩萨面子了么?”

  郭长风道:”依你看,老菩萨会怎么处置我?”

  罗老夫子道:“这可就难说了,老菩萨是有身分的人,一怒之下,或许真把咱们一辈子锢在这儿…”郭长风笑道:‘那样不是很好么?管吃管住,还有免费仆人侍候,有什么不惬意呢?”

  罗老夫子道:“郭大侠,老朽说的是正经话。”

  郭长风道:“我也不是开玩笑,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能吃了就睡,总是福气,何必杞人忧天?”

  说着,果然打个呵欠,翻身睡去。

  罗老夫子无可奈何,只得叹了一口气,播摇头,合衣躺下。

  许久,没有谁再开口,罗老夫子终是上了年纪的人,渐渐阖了眼睛。

  郭长风根本没睡,轻轻从怀里将那截竹管摸了出来…昏暗的灯光下,只见那小管呈墨绿,竟是最坚硬的“铁竹”一端带节,一端着泥土,竹管中分明另有藏物。

  郭长风侧耳倾听,罗老夫子已经鼻鼾微微睡热了,便挖去封泥,轻轻倒出竹管里的东西…那是一粒药丸、七枚竹签和一小卷纸柬。

  药丸泽透明,有一缕淡淡的清香气味。

  七枚竹签,都是“铁竹”制成,细而尖锐,硬逾钢针。

  那卷纸柬上,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

  “药丸能解失魂之毒,竹签专破枯皮神功,须服此丸,再饮‘圣酒’,然后故作痴述之状,即可身。妾赠药密,非有意辜负师恩,奈以二十载血海深仇,一朝亲情困恼,乍睹石像,已觉神驰,继晤胞妹,尤感心碎,窃思,倘果遗憾于当年,何忍铸错于今后,往事扑朔离,情仇是非,各异其词,困惑殊深,愿君义助觅得生父真身,使能百晤释疑,则有生之年,感戴无涯也。”

  柬末虽然未具名,显然出自公孙茵手笔。

  由此看来,烛已经对当年火焚桑园的事存着怀疑,马车中谜样的小手,必然也是她了。

  郭长风大感兴奋匆匆将药丸、竹签仍藏回管中,纸柬则嚼碎咽进肚里,以灭痕迹。

  他虽然还不知道“圣酒”是什么滋味,对于大悲师太将如何处置自己,却已经“成竹在”了。

  事情果不出所料。

  第二天一早,瞎姑和麻姑都到了石室,后面跟着四名壮妇人,全提着大大小小的食盒。

  菜肴席地排开,虽是素斋,却颇丰盛,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包装极精致的酒瓶,扁扁的水晶瓶,里面盛着琥珀的酒

  瞎姑冷漠的脸上,渐次绽开了温蔼笑容,心怨毒的麻姑,也第一次显得恭谨有礼。

  石门启开,郭长风摇摆着走出来,笑道:“怎么啦,今天寺里加菜么?还是谁订了素席请客?”

  麻姑道:“这是咱们老菩萨吩咐,特地为你郭大侠准备的。”

  郭长风道:“这如何敢当,无功不受椽,怎当得起如此厚待?”

  瞎姑笑道:“郭太侠不必客气,咱们是奉家师之命,代表家师来替郭大快饯行的。”

  郭长风哦了一声,故作惊诧道:“老菩萨的意思是…”瞎姑道:“家师昨听了三师妹回报,深深佩服郭大侠的威武不屈的英雄气慨,为了这件事,她老人家自感孟,也无限惭愧,所以特命我姐妹恭奉酒莱,一来谢罪,二来饯别,斋后即送郭大侠下山。”

  郭长风道:“那么,关于公孙姑娘母仇的事,老菩萨如何待?”

  瞎姑道:“家师说:人各有志,不可勉强。郭大侠离山后,如愿仗义相助,咱们自是万分感激。即或不愿参与,咱们也不敢抱怨。”

  郭长风点头赞叹道:“老菩萨不愧是名门出身,意能如此虚怀着谷,从善如,这一斋厚待,郭某人必定恭领了。”

  四人围坐下来,麻姑取出两个玲珑玉杯,亲斟了两杯酒,道:“郭大侠,以前多有冒犯,都怪我子太暴躁,你若不记前嫌,请干了这一杯。”

  郭长风接过酒杯,笑道:“师太这话叫人好生惭愧,是郭某鲁莽,应该我向师太赔罪领罚才对。”

  举杯就,忽然深了一口气,赞道:“这是什么酒,好香!”

  瞎姑道:“这是老菩萨亲酿的圣酒,平时除了供佛之外,自己也舍不得吃。”

  郭长风笑道:“我是个酒鬼,自认已尝尽天下佳酿,却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好酒,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酒多半是采百花香酿成的?”

  麻姑接口道:“一点也不错,正是百花香酿成的,郭大侠,请干一杯。”

  郭长风摇手道:“不!师太,好酒须细细品尝,才能领略其中美妙。”

  说着,朝杯浅尝一口,啧啧赞道:“唔!既香且醇,的确是好酒,好酒!”

  麻姑道:“好酒就干杯吧,瓶里还多着啦。”

  瞎姑低声道:“二师妹,不用催郭大侠,反正时间还早,让他慢慢喝。”

  郭长风只作没有听见,又将另一杯酒递给罗老夫子,笑道:“难得的好酒,喏!老夫子也尝尝。”

  罗老夫子倒爽快,举杯一饮而荆

  郭长风见他干了杯,才跟着干杯,暗中却注意他有些什么反应,以便“如法泡制”

  三杯下肚,罗老夫子突然眼发直,瞬也不瞬地望着前方,额头上竟冒出大颗汗来。

  郭长风连忙也直着眼,运气迫汗,两人状貌,如出一辙。

  麻姑吃吃地笑了起来,道:“郭大侠,这酒的味道很不错吧?”

  郭长风不答,额上汗珠滚滚而落。

  瞎姑道:“是时候了,叫他们准备车辆。”

  瞎姑道:“别忙,这小子破我神功,咱们还得低声下气陪他喝酒,先让我出一口气再走。”

  说着,一把拉住郭长风的衣领“劈劈啪啪”就是几耳括子。

  郭长风知道“失魂”的人必然没有知觉,只好假作木然,忍着痛由她打。

  硬挨了轮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痛,嘴角咸咸地着血,郭长风不能还手,只能在心里咒骂:现在且由你打个够,总有一天,要你连本带利一起偿还…瞎姑道:“好了,别把他脸打肿了,改变了外貌,等大事办完,自有你出气的时候。”

  麻姑悻悻地放手,说道:“今天算这小子便宜,如果不是老菩萨留着他为饵,引林元晖入彀,我非把他剥皮筋不可。

  瞎姑道:“引林元晖入彀还在其次,最主要是用他对付秦天祥,夺取另一半秘方。”

  麻姑道:“他神志已失,会是秦天祥的对手么?”

  瞎姑道:“失魂之毒,并不影响武功,只要他和秦天祥两败俱伤,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麻姑道:“老菩萨这药还是第一次使用,不知是不是真灵,万一临事出了意外,可就麻烦了。”

  瞎姑笑道:“你若不信,咱们就当场试验一下,叫他往东,他决不会向西。”

  语音一落,低喝道:“郭长风,站起来。”

  郭长风如奉纶音,一,应声站了起来。

  瞎姑道:“右转身,向前走!”

  郭长风毫不迟疑,身躯右旋,大步向前走去。

  前面六七步,就是石壁,郭长风装作看不见,笔直向石壁走去。

  “砰”的一声,整个撞在石壁上,仰面跌倒。

  但郭长风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爬起来又往前走,跌倒再爬起来,仍然向石壁硬撞…

  直到瞎姑喝令:“站住!”郭长风才停止前行。

  麻姑笑道:“太妙了,这小子已经不是人,筒直变成一架机器了。”

  郭长风心里暗骂:“你才不是人呢,现在且让你笑,到时候,我叫你哭也哭不出来…”

  麻姑道:“大师姐,你再试试他的暗器手法准不准?”

  瞎姑道:“不必试了,他神志虽然受制,武功仍在,只不过,必须有人吩咐他,他才会出手。”

  麻姑道:“他能分辨出该听谁的吩咐么?”

  瞎姑摇摇头,道:“这却不能。”

  麻姑道:“如果临敌时,对方也吩咐他反击咱们,那岂不是糟了?”

  瞎姑笑道:“不会的,他虽然不能分辨发令的人是谁,但头脑已被药蒙蔽,只能听从简单的命令,每一句,最多不能超过三个字,否则就会困感失效,对方不知道这个秘诀,怎能吩咐他。”

  麻姑舒了一口气,道:“早若有此妙药,也不必白费许多时间啦。”

  瞎姑道:“现在也还不迟,老菩萨为了配制这种失魂之毒,耗伤神,始获成功,今后由玉佛寺派出的杀手,必然所向披靡,天下无人能敌。”

  麻姑笑道:“这才是真正的杀手,而且,不必花一文钱去聘雇,随便走到哪里,俯拾即是,要多少就有多少,有了失魂之毒,何必还要另一半秘方?”

  瞎姑道:“这你就不懂了,据说那另一半秘方中,还有比这种失魂之毒更玄妙的东西,咱们就算不能到手,也决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中。”

  两人谈得正在兴头,郭长风也听得正入神,一阵脚步声,何老头走了进来,道:“车辆都准备好了,是否即刻动身?”

  瞎姑点点头,道:“好的,咱们马上就来。”

  麻姑道:“这姓罗的老头子要不要一起带去呢?”

  瞎姑想了想,道:“带着他吧,他糟蹋了三杯药酒,留下无益,带了一同去,可能还有用处。”

  说着,站起身来。

  麻姑忙道:“大师姐,让我带着他们走,好不好?”

  瞎姑笑笑道:“其实,带着两具行尸走,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麻姑道:“我要试试他们会不会听命行事。”

  瞎姑道:“好吧,可是你要记住,命令的词句不可太长,而且在下命令之前,必须先叫他的名字。”

  麻姑一面答应,一面便对罗老夫子道:“罗化庭,站起来。”

  罗老夫子如痴似呆,应声立起。

  麻姑又道:“郭长风,走过来。”

  郭长风也唯命是从,转身走了过来。

  麻姑得意洋洋地招招手,说道:“跟我走!”

  两人果然就像失落了魂魄似的,跟随在麻姑身后,向门外走去。

  郭长风心里虽然很清楚,瞧着罗老夫子的情形,仍不免暗暗吃惊。

  他一生迹江湖,稀奇古怪的事见得太多,却从未听过有这种控制别人心志的药物,当一个人精神已经麻木,只知道听命行事,必然负伤不退,舍死忘生,这实在太可怕了。

  持有这种药物的人,可以任意御使武林高手,天下谁能抵挡?

  这种霸道而可怕的药物,竟会是大悲师大配制的!

  她炼制这种药物,存着什么目的?

  那所谓“另一半秘方”又在谁手中…石门外的通道很曲折复杂,郭长风的心情,则是一片紊乱。

  走着走着,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个宽敞的石中。

  石外端,便是出口,整个石宛如一座大厅,里面停放着一辆双套马车。

  郭长风和罗老夫子都在麻姑指挥下登上了马车,车厢内已经先坐着一个人公孙茵。

  面面相对,郭长风仍为瞠目直视,恍如未见,公孙茵却扭开脸去,显得十分冷漠。

  驾车的还是何老头,只少了吴姥姥和两名哑童,换了一个罗老夫子。

  车帘放落,马车缓缓驶出石,离开了后山。

  黑漆漆的车厢中,郭长风和公孙茵对面坐,气息可闻,却无法换片语只字,也不敢妄动,因为那耳朵比老鼠还灵的瞎姑,就坐在公孙茵的旁边。

  不过,机会终于来了。

  车行约莫半,忽然在一处农庄停下来。

  这农庄是座三合院子,四周稻田,屋后林木掩蔽,十分僻静,院子里养着鸭,井有几条高大健壮的獒犬,空地上,妇女在晒谷子,儿童在嬉戏…奇怪的是,人们见了这辆马车,竟然毫无惊诧的表情,仍旧各自操作玩乐。犬不惊,视若无睹。

  车停妥,瞎姑和麻姑都下车进入屋里,车厢内只留下公孙茵和郭长风,罗老夫子三人。

  大约因为郭长风和罗老夫子都饮了“失魂毒酒”所以未再被点闭道。

  公孙茵留了下来,自然是为了监视二人。

  郭长风见瞎姑离去,心里大喜,忙低声音道:“姑娘,谢谢你的药丸…”“嘘”

  公孙茵以指按,哑声道:“小声些,这院子里的人,都是玉佛寺门下,当心被他们听见了。

  顿了顿,又接道:“今天夜里,咱们可能会住在这儿,午夜以后,你就可以身,但愿你能够体谅我一番苦心,仗义成全…”郭长风道:“难得姑娘如此通情达理,这件事,我必定全力以赴,查个水落石出,总要使得你们不致骨相残,遗恨终生。”

  公孙茵黯然垂首道:“我这儿先谢谢郭大侠了。”

  郭长风说道:“但在下心中,还有几项疑问,想跟姑娘详细谈一谈,不知方便么?”

  公孙茵摇头说道:“现在根本没有机会,我大师姐不仅武功高强,行事也最精明,你要特别谨慎,千万不能被她看出破绽。”

  郭长风点头道:“我自会小心。请问这儿是什么地方?她们计划将我送到哪儿去?”

  公孙茵道:“此地是玉佛寺对外联络的总枢纽,名叫赵村,距伏牛山不远…”郭长风一惊,道:“这么说,咱们还在河南境内,而且就在红石堡附近?”

  公孙茵道:“不错,红石堡在老君山,玉佛寺就在鹿鸣山,上次由洛回来,马车是故意向西绕道,兜了个大圈子。”

  郭长风轻哦一声,喃喃道:“我明白了,玉佛寺不放过红石堡,红石堡也一样不放过玉佛寺,寂寞山庄只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刚说到这里,脚步声响,麻姑由屋内走出来,隔着车窗对公孙茵道:“三师妹进去休息吧,今天咱们歇在这儿了。”

  公孙茵故意问道:“为什么?”

  麻姑道:“刚得到消息,秦老儿已经赶去庭君山麒麟寨,不在堡中,咱们可能改变计划,先去襄。”

  公孙茵道:“那我进去了,这两人就麻烦二师姐安顿一下。”

  口里说着,迅速向郭长风投以一瞥警惕的目光,开门下车而去。

  郭长风和罗老夫子也由麻姑“指挥”下车,进入农庄,安置在一间石砌的小房中。

  这农庄内全是一间间小房,不下数十间,其中许多空房,显然是准备接待同门留宿用的,房内有有桌,铺设齐全,就跟一家店栈相似。

  不同的,只是庄后养着十余笼通讯用的选信鸽。

  郭长风和罗老夫子被带到靠近后院的一间小房内,对两个如痴似呆的人,麻姑似乎很放心,连看守的人也没有留下。

  不多久,用罢午餐,麻姑便“吩咐”两人睡下,自顾走了。

  郭长风也的确很安分,吃倒头就睡,准备养足精神,晚上好办事。

  他并不急于想身逃走,因为即使了身,也一样须去襄,既然有人愿意管吃管住,还用马车送去,又何必自己花费盘呢?

  同时,他也想在抵达襄之前,先跟公孙茵作一次详谈,多了解一此玉佛寺的情形。

  这一觉,直睡到暮时分,才被送晚饭的人叫醒,饭后,由一名庄稼打扮的汉子领着二人去后院入厕,再送回石屋,然后锁门离去。

  郭长风曾留心观察,证实这座农庄内的十余名男女,都是一身武功,庄院四周,设有严密的暗桩,信鸽往来,络绎不绝。

  但自从进入农庄,就始终没有再见到公孙茵。

  郭长风躺在上合目假寐,等到外面人声渐寂,时间已近午夜,便轻轻拨开窗栓,飞身而出。

  窗外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放着许多锄头,钉耙之类农家用具,还有一座石磨。

  郭长风脚才落地,石磨后突然悄没声息窜起一条黑影,直向他的脚踝扑来。

  那是一条凶猛的獒犬。

  郭长风不吃了一惊,倒不是为了无法闪避,面是怕闪避这一次扑噬之后,獒犬必然会发出吠声,那时势将惊动附近暗桩。

  郭长风深知犬类习,有一种是只吠不咬,有一种是只咬不吠,唯独这种西藏游牧民族养来看守羊群的獒犬一口咬不到,必定出声狂吠。

  郭长风当然不愿被它咬到,更不愿它发出吠声,唯一可行的方法,只有出手将它击毙。

  但这样-来,第二天必然会被人发现,可能因而影响大局。

  略一迟疑,那羹犬已窜到脚下,对准郭长风的小腿,张口就咬。

  郭长风两脚一分,一个“蹲档式”左手闪电般揪住獒犬的颈皮,右膝下,顶住它的背部,紧跟着一抬左退,身躯半旋,整个人已牢牢坐夹在狗背上。

  那狗想吠,无奈颈部被郭长风用力按住,叫不出声,想掀他下来又无处着力,四只脚不停地抓着地面,始终无法挣脱。

  郭长风竟学景岗武松打虎的姿势,提起摩头,就想朝狗头上捶下去…他手臂举起,拳头还投有下落,突听有人沉声道:“打不得”郭长风扭头回顾,却见公孙茵正由屋角暗影中快步奔来。

  一面摇手示意,一面又低声道:“这些獒犬都是师父最心爱的,打死了一只,不久就会被发觉,他们一定利用犬群追踪,你就不容易身了。”

  郭长风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身,他们怎知是我打死的?”

  公孙茵道:“可是,你手上已经沾染了獒犬特有的血腥味,其他獒犬一嗅就知道,如果让他们发现你预先服了失魂药酒的解药,连我也不了干系。”

  郭长风道:“现在这畜牲已经跟我闹僵了,总不能就这样放了它?”

  公孙茵道:“不要紧,他们都认识我,不会吠的。”

  说着,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拍着那獒犬的头顶,柔声道:“黑娃子,乖!不许叫,知道了么…”郭长风缓缓松开手,站起身来。

  那头獒犬果然没有出声吠叫,温驯地摇着尾巴,还用舌头舐舐公孙茵的手。

  公孙茵安抚好獒犬,才对郭长风道:“现在正是大师姐打坐行功的时候,你快些走吧,由东南方出去,那边戒备比较松懈,只有庄头布着两处暗桩。”

  郭长风却在石磨上坐了下来,道:“我若逃了,他们不会怀疑是我预服了解药么?”

  公孙茵道:“只要你能身,他们无法证实是什么缘故,就不碍事了。”

  郭长风道:“他们目的也要去襄,既是同路,何不索跟他们一起去,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公孙茵道:“不行,他们一到襄,就会对寂寞山庄下手,而且出手的不止你一个。”

  郭长风诧道:“难道还有其他武林高手,也中了失魂之毒?”

  公孙茵道:“让我老实告诉你吧,这次师父已经下决心要一举摧毁寂寞山庄和红石堡,本来是想先对付红石堡的,因为据报秦天祥去了庭,才改向寂寞山庄先下手,现在聚集襄城中的高手,不下三四十人,很可能连师父也会亲自赶去。”

  郭长风道:“令师明知寂寞山庄的林元晖只是替身,何必还如此兴师动众?”

  公孙茵道:“她老人家已经不耐久等,准备连替身也一律格杀,除了替身,真正的林元晖自然会面。”

  郭长风道:“那些聚集在襄城中的高手,都是玉佛寺的门下么?”

  公孙茵道:“不是的,他们都是江湖中有身分的人物,被师父用计骗去,到时候,只须一杯‘失魂酒’,就会变成玉佛寺的门下了。”

  郭长风骇然道:“这办法倒是歹毒得很…”公孙茵道:“不仅这样,师父还派人潜进红石堡,准备在消灭寂寞山庄以后,立即对红石堡发动突击,要使秦天祥无家可归,最后落在咱们手中。”

  郭长风道:“林元晖当年若曾负心薄幸,杀他犹有可说,但寂寞山庄和红石堡许多无辜孺妇,跟你们何仇?令师为什么要这样大开杀戒呢?”

  公孙苗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正是我怀疑的地方,可是,听师父的口气,似乎对秦天祥更重视,必得之始甘心,而且特别待,必须生擒活捉,道理何在?真叫人猜不透。”

  郭长风肃容道:“以令师在武林中的身分,实在不应该用这种歹毒残酷手段,我想,她一定有其他目的。”

  公孙茵道:“我也有这种猜想,我总觉得,她老人家好像跟秦天祥另有很深的仇恨。”

  郭长风道:“你有没有问过她?”

  公孙茵道:“问过了,但师父说,那是因为秦天祥是害我母亲的共谋,所以不能放过他。”

  郭长风又道:“你对令堂和林元晖之间的情仇变故,就知道这么多么?”

  公孙苗点头道:“是的,我娘去世时,我才出生没几天,这些事,都是师父后来告诉我的。”

  郭长风沉了一下,道:“好吧,我现在就赶去襄,无论如何,咱们必须阻止这次残酷屠杀,你最好把他们预定会面的地方告诉我,以便先作准备。”

  公孙苜道:“据我所知,会面地点在七贤楼客栈,是否临时改变就不知道了,你多注意老福记钱庄便行。”

  郭长风道:“她们准备使用的失魂毒酒,在不在此地?”

  公孙苗道:“不在这儿,师父配制失魂酒耗费了许多年工夫,最近才制成,轻易不肯交给别人,要到使用的时候才会送到。”

  郭长风道:“解药呢?能不能到一些?”

  公孙茵道:“解药更珍贵,咱们师姐每每人才分得三粒。”

  郭长风道:“你留下一粒尽够了,再给我一粒,以备不时之需。”

  公孙茵毫不迟疑,取出一粒解药,交给了郭长风。

  郭长风将解药贴身藏妥,神色疑重地道:“姑娘,承你信得过郭某人,请听我一句忠告,当年情变事件,可能是一桩极大的阴谋,在真象未明之前,你必须暂时忍住复仇的念头,千万不能对寂寞山庄下手!”

  公孙茵连连点头道:“我知道,否则,我就不会恳求郭大侠帮助了。”

  郭长风又道:“还有这位罗老夫子,对当年的事必然知道不少,得设法保全他,将来作个证人。”

  公孙茵道:“好,我会的。”

  郭长风轻轻握住她的手,低说了声:“多珍重!”身形疾闪,向东南方飞掠面去。

  寒风四起,归鸦绕林。阴沉沉的天空,彤云密布,看来一场大雨是下定了。

  寂寞山庄的后院已经点亮了灯火,风过处,飘进几缕雨丝,接着,黄豆般大的雨滴,便开始在屋瓦上跳跃起来。

  田继烈正亲自指挥仆妇们掩窗加栓,翘然瞥见院子里似有人影一闪“什么人?”田继烈喝声出口,顺手摘下间长剑。

  “老爷子,是我!”

  随着答话,郭长风已经大步跨进来。

  只见他神情疲惫,身风尘,口鼻向外直冒着热气,额上却凝水成珠,分不出是雨水?

  还是汗水?

  田继烈惊喜地道:“郭老弟,你可回来了,这几天差点没把人眼睛望穿…’回头对仆妇们挥手道:“快去告诉小姐,就说郭大侠回来了…”郭长风一伸手,拦住道:“慢一些,我有要紧话,想先跟老爷郛商议一下。”

  田继烈道:“我也正有急事想跟你商议,这样也好,且别惊动她们,点酒菜来,咱们先聊聊。”

  仆妇们送来酒莱,悄悄退去,郭长风便掩上了房门,低声问道:“刚才我由前庄经过,看见杨百威和护庄武士仍在庄中,老爷子怎么没有打发他们走呢?”

  田继烈道:“我本想打发他们走的,一时找不到藉口,也没方法证明他们真是红石堡的人,只好将他们分派在前庄,由我另道几位可靠朋友,负责后院戒备。”

  郭长风道:“据我所知,那杨百威八成是秦天祥的心腹,而且武功、机智,两皆不弱。”

  田继烈道:“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对他很小心防范,这些日子,倒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轨企图。”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咱们救回来的这位林元晖,只不过一名替身而已。”

  田继烈矍然道:“真的么?你发现了什么证据?”

  郭长风道;“虽然还没有亲自目睹的证据,但那位真正的林元晖曾由洛跟踪我前往玉佛寺,在途中受伤后才遇去。”

  接着,便将经过情形,详细说了一道。

  田继烈一面听,一面颔首,最后说道:“如果那麻姑说的是实话,倒跟咱们当初的推断相符,怕只怕她们说的不是实话。”

  郭长风道:“她们没有欺骗我的理由,因为当时我是在她们掌握中,而且,她们始终怀疑林元晖是想救我”田继烈沉了一下道:“就算她们说的是实话,这证明她们也知道庄里的林元晖只是个替身,又何须劳师动众对寂寞山庄下手呢?”

  郭长风道:“依我猜想,她们此次在襄发难的目的,并非完全为了林元晖,而是希望引秦天祥出面,另一目的,就是为了试药。”

  田继烈道:“试药?”

  郭长风道:“不错,她们对我使用的‘失魂毒酒’,是新近才配制成功的,有了这种毒酒,御使武林高手易如反掌,所以,她们想利用这次机会,试试毒酒是否绝对灵效。”

  田继烈叹口气。道:“毒酒若真能使人失魂,后果实在太可怕了,咱们以前始终以为秦天祥是罪魁祸首,竟未想到幕后还有更可怕的阴谋。”

  郭长风遭:“假如我的猜测不惜,秦天祥和大悲师大都是怀诡谋之辈,林元晖和公孙玉儿却成了他们利用的工具。”

  田维烈道:“他们图谋的是什么?”

  郭长风道:“当然是看罗带。”

  田烈道:“可是,香罗带有什么秘密,连林元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争的悬什么?”

  郭长风道:“香罗带共有男用、女用两条,可能必须两带合璧,才具妙用,偏偏林元晖不明就里,把一条送给了公孙玉儿,另一条却给了秦雪娘,于是,秦天祥为了取得女用香罗带,不惜火焚桑呒,而公孙玉儿大难不死,被大悲师太救去,大悲师太想夺取另一条男用譬罗带,才利用公孙茵出面寻仇,引起这场勾心斗角之争。”

  田维烈道:“果真如此,公孙茵又怎么请你将香罗带送还给林元晖呢?”

  郭长风道:“送还的只是一条罗带,内中秘密,可能已被大悲师太取去了,也就因为大悲师太已经获得部分罗带秘寄,才制成了‘失魂毒酒’。”

  田继烈道:“这么说,香罗带秘密竟是药物秘方?”

  郭长风道:“至少其中一部分是。”

  田继烈以拳击掌,激动地道:“郭老弟,你可曾想到其中的巧合?”

  郭长风道:“老爷子指的是”

  田维烈道:“红石堡以‘子母金丹’名世,玉佛寺也以灵丹济世,香火鼎盛,如果香罗带的秘密也是药物秘方,倒使我突然想起个人来了。”

  郭长风道:“谁?”

  田继烈道:“当年‘宇内四绝’中的天山石府。”

  郭长风心中一动,道:“您是说天山神医陈旭东?”

  田继烈道:“正是,天山石府以丹药名闻天下,后来陈旭东忽然暴毙,陈家秘方从此失传…老弟,你看香罗带所藏秘密,会不会就是天山石府的秘方?”

  郭长风沉道:“当然有此可能,不过,大悲师太自称是巧手鲁班黄承彦的未亡人,论理,她不应该知道天山石府的秘密。”

  田继烈道:“但秦天祥却可能与天山石府有关系,甚至林元晖的父亲或尊长,也可能出身于天山石府。”

  郭长风道:“既如此,咱们何不当面问问林百合?只要查出林家上一代的姓名和出身,就知道是否跟天山石府有关。”

  田继烈道:“这话正合我意,咱们立刻请她来谈谈。”

  郭长风低声道:“最好不要惊动后院那位替身。”

  田继烈点点头,随即吩咐一位亲信悄悄去请林百合,同时对后院加强戒备,以防有人窃听窥伺。

  直到现在,香罗带的秘密总算出一线曙光了。这一次的谈话,不仅机密,而且关系重大——  wWw.bAqIZW.cOM
上一章   香罗带   下一章 ( → )
锈剑瘦马血嫁血影人胭脂宝刀纸刀玉连环短篇合集不空游侠采花记空空游侠
正在为您播放香罗带在线观看由高庸提供,香罗带结局在线观看完整版精彩,八旗小说网提供香罗带精彩观看完整版在线下载,香罗带最新章节由书友提供,《香罗带》情节扣人心弦、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