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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旗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金凤剪  作者:卧龙生 书号:40552  时间:2017/9/16  字数:23471 
上一章   第九回 自投罗网    下一章 ( → )
  杨晋略一沉,解开了成远双臂道。

  成远缓缓取下皮面具,杨晋瞧的一呆。原来,那是一副很秀气的面孔,只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杨晋叹口气,道:“朋友,你真的姓成名远?”

  成远道:“是!我叫成远!”

  杨晋道:“你真是凶手?”

  成远道:“咱们谈过了,不管我是否真的凶手,你已经答应了,把我送到衙门,是么?以你杨大人的身份,答应的话,自然是不会变卦了。”

  杨晋笑一笑,为难他说道:“可以,但我要知晓真正的内情,小兄弟,你不像坏人,我宁可不破这件案子,革职查办,也不愿糊糊涂涂,把你送去凌迟。”

  成远神色黯然他说道:“杨大人,咱们谈好的事,希望你不要再变卦。”

  说完话戴上了人皮面具。

  杨晋皱皱眉头,道:“小兄弟,能不能告诉我真正的内情?”

  成远笑一笑,道:“你心中把我当真犯看待就是,岂不是一了百了。”

  杨晋道:“取下面具,就算我答应把你当作凶手,你也不能戴着面具了。”

  成远道:“大人素有神眼之力,我自然没有法子瞒得过你,但我相信应天府的胡大人,和七王爷瞧不出我戴面具,我早已想好一片说词,只要七王爷肯亲自审问,我会怒他把我处决,以七王爷对兰妃的宠爱,他势必亲审不可。”

  目光突然转到谭云和胆叟及顽童身边,接道:“这三位,不但被人点了道,而且,还像是中了毒!”

  杨晋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成远笑一笑道:“你如肯把我送到应天府,我就帮你解去他们三位身上之毒。”

  只听一声清朗的声音,接道:“你知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么?”

  随着那说话之声,缓步进来两个人。

  当先一人丰神俊朗,正是岳秀。岳秀身后紧随着一个半身都包着白色纱布的人。

  杨晋急行一步,上岳秀,低声道:“老弟,事情变化很奇怪。”

  岳秀道:“什么事?”

  杨晋道:“这位兄弟,是来投案的,他说,他是杀死兰妃的凶手!”

  岳秀嗯了一声,道:“是真凶手,还是受命而来的?”

  成远接口说道:“凶手就是凶手,哪还有什么真假。”

  岳秀双目盯注在成远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成兄,能瞧出这三位身中之毒,那是足见高明。”

  成远道:“稍涉医道的人,就不难瞧得出来,此事又何足为奇。”

  岳秀道:“成兄,可瞧出他们中的什么毒么?”

  成远目光一掠半脸半身,都裹着纱布之人一眼,道:“君子不挡财路,这一位,想是你们请来的大夫。”

  半脸包着白纱的人,冷冷接道:“在下毒手郎中马鹏,从来不和同道抢生意,阁下如若能够治疗他们三人身中之毒,区区决不手!”

  成远微微一笑,道:“你是请来的大夫,自然是应该由你先动手。”

  马鹏缓步行到谭云身侧,道:“岳兄,解开谭二公子的道。”

  岳秀望了成远一眼,缓步行近谭云,伸手拍开谭云的道。

  谭云伸展一下双臂,望望岳秀、马鹏,突然扬手一掌,击向马鹏前

  马鹏吃了一惊,闪身向后退了三步。

  他全身很多伤口,虽经药物治疗,但还未完全复原,这闪身一退,震动了伤口,只疼的一咧嘴巴。

  马鹏轻轻咳了一声,道:“他们三人。身受毒伤,自然无法治疗,奔向你杨总捕头处来,想找你说明受伤经过,可惜,他们还未见到你,就毒发作了。”

  杨晋道:“大概是如此吧!”

  马鹏道:“他们是被一种毒伤神志的药物所伤。”

  杨晋道:“咱们不惜代价,要求马兄一施妙手了。”

  马鹏笑一笑道:“除非以知年何首乌,奉作诊费,否则在下不愿施术。”

  岳秀笑一笑,道:“在请你马大夫来此之时,早已思虑及此,只要你能救了他们三人,在下原物奉还。”

  马鹏突然摇头,道:“不行,还得岳兄答允第二个条件,在下才能治疗他们的伤势。”

  岳秀道:“什么条件?”

  马鹏道:“要答允送在下平安离开金陵百里!”

  语声一顿,接道:“在未离金陵之前,在下的安全与何首乌,都由你岳秀保护!”

  杨晋道:“马鹏,你这算什么条件?”

  马鹏道:“接不接受就由你们作主了。”

  岳秀淡淡一笑,道:“马大夫,有没有一个时间呢?要是你永远留在金陵不走,在下是不是要保护你一生安全。”

  马鹏笑一笑,道:“那倒不至于,何首乌到在下手中开始,十为准,十之内,在下离开金陵,岳兄护送我离开金陵百里,以后,就没有你的事了!”

  岳秀笑一笑,道:“好!咱们就以一言为定。你现在动手,他们病势一好,在下立刻奉上何首乌。”

  马鹏淡淡一笑。道:“我不知他们用的什么药物,所以,必须一项一项试验后才能下手解救,这要一些时间。”

  岳秀道:“多长时间。”

  马鹏道:“多则三,少则一天。”

  岳秀道:“马大夫,他们能够支撑三天时间么?”

  马鹏道:“在下解不了他们身中之毒,不取阁下的何首乌。”

  杨晋道:“这算什么约定…”

  马鹏道:“杨大人,人在矮檐下,不低头也不行,整个金陵城,我是唯一能解除他们毒伤的人,你就只好委屈一下了。”

  成远突然微微一笑,道:“那倒不见得,你是被请来的大夫,自然由你先出手。如果太阳下山之前,你无法解去他们的毒,在下再出手解去他们的毒。”

  马鹏双目一瞪,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但是我毒手郎中,解不开的毒,天下只怕没有几个能够解得。”

  马鹏打开药箱,取出六个药瓶放在木桌上。

  打开瓶,倒出六种不同颜色的的药物。成远皱皱眉头,道:“马大夫,可是要他们分别服用这六种不同的药物么?”

  马鹏道:“老夫这六种药物,可以解除一百二十种奇毒,他们有三个人,每人试服二种,就可以试出他们中的什么毒了。”

  成远道:“如果天下有一百二十种的奇毒,难道就没有第一百二十一种毒药吗?”

  马鹏道:“也许有,不过,江湖上能够用到马某掌握中的一百二十种毒药以外的,实在不多。”

  成远淡淡了笑,道:“阁下把毒药分算到如此多的等级,那实是罕有的景象了。但在下之见,如此的精细分药,只怕反增治疗困难。”

  马鹏取出一白色丹丸,捏开唐啸的牙关,把药丸投了下去,然后,闭目而坐。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突然睁开了眼睛,道:“岳兄,请解救开顽童唐啸的道。

  岳秀应了一声,挥手一掌,拍活了唐啸的道。”

  唐啸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突然站起了身子,两道冷厉的目光,盯注在岳秀的脸上。

  岳秀看他目光中一片茫然,知他毒还未解,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唐世兄,还认识在下岳秀吗?”

  唐啸道:“岳秀是谁,我不认识。”

  扬手一掌,面劈去。岳秀一闪避开,而唐啸两道目光却又转注到马鹏的身上。

  马鹏道:“快些点他道。”

  岳秀应声出手,又点了唐啸的道。

  马鹏又取出一粒红色丹丸,投入唐啸口中。片刻之后,岳秀又解开唐啸的道。

  但仍和上次一样,未见药力效用。

  在岳秀很耐心的协助下,马鹏一口气试验过六种药物,唐啸、朱奇、谭云各自服下一两粒解药。

  但求证的结果是,自诩六种药丸合计能解一百二十种毒的灵丹,竟完全无效。杨晋几次想发作,但都被岳秀示意阻止。

  成远突然说道:“马大夫,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马鹏道:“老夫先找出他们身中的毒,然后才能设法解他们的毒。”

  成远淡淡一笑,道;“马大夫,在下可以试试吧?”

  马鹏道:“老夫不能解去的毒,你小子能解去么?”

  成远道:“在下愿意试试,如果解不了,仍然要请你马大夫一展妙手,如果在下万一成功,他们三位也可以少受很多的罪。”

  马鹏冷笑一声,道:“好吧,老夫倒要开开眼界。”

  成远缓步行到谭云身前,伸出手指,中指和无名指,搭在谭云的脉上,过了一盏茶工夫,又翻开谭云的眼皮,瞧了一阵,道:“果然是一种很奇特的药物…”

  马鹏冷冷接道:“什么毒?”

  成远道:“在下无法说出什么名字,但它是一种心智的药物!”

  杨晋道:“不错,胆叟,顽童,亲如手足,但他们却各施绝技,相互搏杀,如何解去他们身中之毒,才算本领!”

  成远道:“在下未带药物,不过,我可以开个药方子,杨大人派人去配一料药来,试试看能否解得开。”

  马鹏道:“在下这解毒丸乃天下解毒圣品…”

  成远接道:“是的,马大夫,你的解毒丹,解的是有形之毒,但他们中的却是无形之毒。”

  马鹏道:“你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成远道:“可以,譬如,一种药物,混合于油灯蜡烛之中,点起烛火,毒在散发,人却中毒于不知不觉之中。”

  马鹏口中虽未承认,但心中却也自认如此,暗道:“这小子说得十分有理,看来,也是一位用毒的大行家了。”

  杨晋轻咳了一声,道:“他们三人是否中了无形之毒呢?”

  成远道:“这等无形之毒,又称作变形之毒,它未化作烟雾之时,人人可见,只要不食用入腹,并无毒,但如是变形之后,那就是十分可怕了,它伤害之处,不是人的体肤,心脏,而是人的大脑,神经系统,老实说,一般疗毒药手法实在无法治疗。”

  岳秀突然接口说道:“阁下的高论,使人茅顿开,事实上,以胆叟,顽童,再加上谭二公子,三人在江湖上的经历而言,他们三位中的毒,极可能是能伤害脑部,使人忘我的毒物。”

  成远双手一拍,道:“不错,他们灌然是中的心之毒。”

  马鹏哈哈说道:“捏造一篇耸人听闻之论,标新立异,只卖两张嘴皮子,那又与事何补?”

  成远道:“光不挡财路,何况,我此刻,一心求死,万念俱灰,为什么要挡你的生意呢?”

  马鹏皱皱眉头,道:“你能解得了吗?”

  成远道:“我相信有六对四的希望。”

  马鹏心中实无解除无形之毒的能力,但又不好当面认下,只好问道:“你要几天才能除他们身上之毒?”

  成远怔了一怔,道:“几天,不用,不用,我如能解,一个时辰足够了,如是无能解得,就算用上三五,一样无能为力。”

  马鹏道:“老夫要数工夫,先找出毒,然后才能下手,你既然一个时辰可解,那就请你先试试吧!”

  不容成远开口,杨晋已抢先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阁下需要些什么?但凭吩咐,我立刻去办。”

  成远叹口气,道:“我是待死之囚,还要什么代价,马大夫既肯谦让了,在下愿勉力一试,成与不成,在下没有把握。”

  马鹏一面说话,一面打开药箱。

  杨晋只瞧的大感奇怪,暗道:“这毒手郎中,几时变得如此善良了。”

  成远回顾了马鹏一眼,言又止,目光斜注药箱之中,瞧了一阵,道:“阁下这药箱之中,都是成药…”

  马鹏哈哈一笑,接道:“不错,在下这药箱中,都是成药,阁下如若需要,只管取去就是。”

  成远道:“成药配制的药物,在下不便动用,马大夫请收下吧!”

  毒手郎中马鹏,忽然问变的修养很好,淡淡一笑,道:“阁下不用,在下只好收起了。”

  合起药箱,退开五步。

  成远又开始仔细的查过三人的伤势,回头向杨晋说道:“杨大人,在下倒可以开个药方试试,不过,咱们要把话说清楚,我医好了他们三位的病势,你阁下就把我送入应天府死囚牢中,而且保证在下是真正凶手。”

  岳秀皱皱眉头,道:“成兄,你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呢?”

  成远道:“我说不是,只怕你也不会相信了,所以,不论是不是,你得答应,一定把我送走。”

  杨晋回望了岳秀一眼,岳秀微笑颔首,示意杨晋答应下来。

  对岳秀,杨晋有着很大的信心,当即说道:“好吧!在下答应。”

  成远要了笔砚,写了一个药方子,道:“杨大人,金陵是大地方。药物可能齐全,但一定药材道地,不许有一种假药。”

  杨晋道:“这个阁下放心,只要金陵城有这种药物,在下相信可以买到。”

  举步行了出去。不大工夫,两个捕快,提着药物回来。

  成远亲赴厨下,指挥厨房中人煎药。

  煎了一碗浓浓的药汁,分别为三人灌了下去。

  马鹏一直不停地偷眼望向成远,但,成远却像是恍若不知一般。

  过了顿饭工夫,成远轻轻咳了一声,道:“可以解开他们的道试试。”

  岳秀依言施为,解开了三人道。

  这药物竟然奇效,三人的毒全解。

  谭云四顾了一眼,笑道:“果然,又见到岳兄,两度相救,实叫兄弟感激。”

  朱奇,唐啸收敛了嬉笑态度,恭恭敬敬对岳秀行了一礼,道:“谢谢主人相救。”

  岳秀一皱眉头,言又止。

  胆叟、顽童却是郑重其事的,分别站在岳秀的身后。谭云暗暗叹息一声,忖道:

  “此人才智,武功,两皆超绝,勿怪胆叟朱奇、顽童唐啸,这两大怪杰,竟真以主人视之了。”

  一向最爱讲话的唐啸此刻竟然变得很沉默。

  马鹏心中恨透了成远,但却一点也不能发作,如果成远说出他的诡计,立刻变成众矢之的,室中人个个武功高强,一个也招惹不起。

  杨晋吩咐准备酒饭,肃清群豪落坐。

  朱奇、唐啸竟然不肯落座,站在岳秀身后,看两人如此认真,杨晋也没有法子强两人坐下。直待众人座定,岳秀才缓缓望着成远说道:“是这位成兄配制的药物,疗好了三位的毒伤。”

  谭云一抱拳,道谢过成远。

  原本三人都认为是毒手郎中马鹏,想到岳秀,必又为救三人之命,副出了很大的代价,却不料竟然还有一位用毒的专家。

  成远急急说道:“诸位不用谢我,在下和杨总捕头有约,要谢也应该谢谢杨总捕头。”

  马鹏冷笑一声,提起药箱,道:“成兄医道高明,在下甘拜下风…”

  目光一掠岳秀,接道:“岳少侠,在下惭愧,未能履约,就此别过了。”

  酒菜摆好,杨晋让几人入席。

  酒过三巡,杨晋目光突然转到成远的身上,道:“成兄弟,在下已答应送你到衙门销案,但却希望能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自称凶手,非求法办不可?”

  成远道:“大人,这是咱们约好的条件,你送我到府衙中去。”

  岳秀突然接口说道:“送你入衙门,自然可以,不过,我们早有了一位凶手,把阁下也送去,岂不是有了两位凶手了吗?”

  成远啊了一声,道:“怎么?这世界上,还有和我一样的傻瓜。”

  但他究竟是十分聪明的人,略一沉,说道:“那凶手,现在何处?”

  岳秀笑一笑,道:“所以在下奉劝阁下,先在这里等一天,不用急着到府衙中去,也许会有人和阁下一般的来此投案。”

  世上事有那么巧法,岳秀的话刚说完,立时有人通报,道:“有四位凤姑娘求见。”

  杨晋道:“请他们进来?”

  片刻之后,四个身着玄的少女,鱼贯而入。

  是四凤,不过,她们已不象在四凤舫中时那等花衣红裳,打扮的妖动人。现在,穿着一的衣服,玄劲装。

  大凤走在最前面,依序是三位妹妹,最后却是一位身材修长的男人。他双臂软软的垂着,行家瞧一眼.就可以瞧出他是被人点了道。

  大凤只对岳秀欠身一礼,目光转注到杨晋的身上,道:“大人,妾未负所托,已把凶犯带到。”

  凶犯有二十六七的年纪,长的算是很英俊,只是脸色有些苍包双目中光芒闪烁不定。

  杨晋道:“大凤姑娘,事情是越来越奇怪了,谭云谭二公子和胆叟、顽童双侠,为人所害,身中奇毒,刚刚解去,而且先四位凤姑娘有人到此投案,声言是杀死兰妃的凶手。”

  大凤道:“那人呢?现在何处?”

  杨晋一指成远,道:“就是这位成兄!”

  大凤双目盯注在成远的脸上,瞧了一阵,道:“你是…”

  成远道:“杀死兰妃的凶手!”

  大凤道:“杀死兰妃的凶手只有一个,这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成远道:“你们强人入罪,迫人自承凶手,怎似自动投案,真假之分,一目了然。”

  大凤淡淡一笑,道:“你这位兄弟贵姓啊?”

  成远道:“在下姓成名远。”

  大凤道:“原来是成兄。”

  成远道:“不敢当,姑娘。”

  大凤道:“就算你是真正杀死兰妃的凶手,你也可以走了!”

  成远道:“为什么?”

  大凤道:“因为有人认罪了,我们已经抓到了凶手,所以,阁下可以走啦!”

  成远笑道:“姑娘,我看你可以把凶手带回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人既是被姑娘们生擒来的,自然是不愿意死,如今已有区区在抵命了,姑娘何不放他一条生路呢?”

  大凤皱皱眉头,回顾了杨晋一眼,道:“杨总捕头,你怎么说?”

  杨晋叹口气道:“在下想得到真正的凶手,姑娘生擒的人,似乎是正凶的成份大些。”

  杨晋接着说道:“在下原想成兄求死之心,是和四位凤姑娘有关,但现在证明了不是,这就使在下有些不太明白了,成兄,他们如若你死,方法很多,为什么一定要要冒充凶手,死的遗臭万年?”

  成远道:“两位,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但只怕很难说服在下,不用多费心了。”

  杨晋回头望了一下岳秀,岳秀却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自己处置吧,如是他坚决求死,咱们是不能反悔。”

  大凤笑道:“想不到啊,竟然真是凶手亲目投案,如是早知道,我们也不用费事了…”

  目光转注到杨晋的身上,接道:“杨大人,你既然有了凶犯,还要不要他?”

  杨晋道:“要。”

  大凤有些意外地道:“杀死兰妃的只有一个人?”

  杨晋道:“我知道,但在真象未明之前,还不知他们谁是真凶。”

  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来人啊!”但见人影闪动,五花刀王胜带着四个佩带着铁尺的捕快。

  王胜一欠身,道:“总捕头,有何吩咐?”

  杨晋道:“这里面有两个杀死兰妃的嫌犯,带回府衙门中去,先收入死牢中。”

  王胜道:“可要上刑具吗?”

  杨晋沉了一阵,道:“好!上刑具。”

  目光转到成远的脸上,道:“我要点你的两处道!”

  成远一闭双目,道:“只管出手。”

  杨晋出手点了成远两处道之后,回头对大凤说道:“你带的嫌犯请过来!”

  大凤微微一笑道:“杨大人,我们如约嫌犯,咱们的约定,你还记不记得?”

  杨晋道:“你再说一遍听听。”

  大凤冷笑一声,道:“不许你杨大人再手我们的事情!”

  杨晋道:“最好你们别闹出人命,我只能做到自己不派人追查,但如有人报案,我就不能不管。”

  大凤点点头,口顾了岳秀一眼,道:“你不许再多管闲事了!”

  岳秀点点头,道:“你们只要不追究千年何首乌,在下答允姑娘,不主动找麻烦,但如人家找上我,我总不能束手待毙啊!”大凤道:“我想你不找事,别人也不会找你生事!”

  岳秀点点头,未再说话。

  大凤道:“两位都是一诺千金的人,我们相信。”

  一回头、望着那双臂垂软的人,道:“你过来,住有处,死有地,头掉了碗大个疤,你要有勇气认罪。”

  杨晋抢前两步,一伸手又点了那大汉两处位:“带走吧!”

  王胜应了一声,带着两名嫌犯而去。

  大凤一拱手,道:“我们也告辞了。”岳秀道:“姑娘,你们可是仍要回到四凤舫吗?”

  大凤笑一笑,道:“现在嘛!还很难说,岳兄,可是很希望再和我们姊妹见见面吗?”

  岳秀道:“说的是,在下也许会动寻幽探胜的雅兴,去瞧瞧姑娘?”

  大风道:“我们四姊妹都希望再见到你岳兄。”

  岳秀一拱手,道:“多谢姑娘。”

  大凤道:“岳兄,到四凤舫,我会留话给他们,你岳兄去了,他们就会告诉你我们的去处。”

  岳秀道:“多谢姑娘对我岳某人特别垂青。”

  大凤道:“希望你真的会去找我们谈谈,我和三位妹妹,都敬候大驾。”

  岳秀一抱拳,道:“姑娘好走了,恕我不送了。”

  大凤深情地望了岳秀一眼,转身而去。

  目睹四风姊妹离去之后,杨晋皱皱眉头,道:“岳世兄,你看四凤在捣什么鬼?”

  岳秀答非所问地道:“杨大人,事情似乎是愈来愈复杂了,但你杨大人的事情,似乎是已经解决了,那两个凶手之中,有一个是真的,在下答应你杨大人的事情,也自是告一段落了。”

  杨晋点点头,道:“说的是…”

  胆叟朱奇突然站了起来,接道:“主人,你要到哪里去?”

  岳秀笑一笑,道:“朱兄,别这样叫我,我感谢你们的好意与热情,不过,我不希望你们把我当作什么主人,咱们平行论…”

  顽童唐啸站起了身子,接道:“不行,我们已经认你作了主人,此事只怕早已传扬开去,如果你不肯收认我们,我们还有何面目见人。”

  谭云突然站起身子,道:“岳兄,你似乎是真的要遁迹山林,不问江湖是非”

  岳秀道:“小弟本来就深恶痛绝江湖事物,但我答应了杨总捕头,助他找出凶手,如今凶手已经就逮,在下不愿再涉入江湖是非了。”

  只听唐啸说道:“如是主人定要遁迹山林,咱们也只好跟着你跑跑深山大泽了。”

  胆叟、顽童这等一意追随的用心,使岳秀有些啼笑皆非,似乎在口舌上,已经没有法子再说清楚,只好放下不理。

  沉了一阵,岳秀抬头笑道:“杨大人,听在下一句话,早些把玉燕姑娘请回来,王府的事端复杂,多留一天就可招惹上麻烦。”

  杨晋道:“唉!这丫头,除了她回来,我根本就没有法子见着她。”

  岳秀站起身子,道:“诸位,在下告辞了。”

  杨晋道:“不吃点东西才走?”

  岳秀微微一笑,道:“不用了。”

  转身向外行去。

  胆叟朱奇、顽童唐啸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在岳秀身后。

  谭云望着三人离去,摇摇头,道:“可惜的很,这样一位人物,竟甘一生埋没山林。”

  杨晋哈哈一笑,道:“谭二公子,如是岳秀没有飘然出尘的襟,又哪来的那等为人作嫁的本质,想想看,他哪一件事,为着自己。”

  谭云道:“说的也是,就凭那千年何首乌说吧,如若东西落到我手中,我就不甘轻易再度拿出来。”

  杨晋留客,谭云也希望再见见岳秀,而杨家又是最可能见到岳秀的地方。

  就这样,谭云在杨家住了三夭。

  岳秀没有再来过,杨晋也忙着结案,一天难得在家。

  麻烦的是成远,一口咬定了是杀死兰妃的凶手,应天府丞胡大人,连问两堂,成远都一口抢认是凶手,另一凶手名叫潘龙,虽没有抢着自认凶手,但却表现的很合作,问什么答什么。”

  这就使胡大人很为难,杨晋破案有功,保住他的前程,但一下子有两个凶手,却又六神不安。

  应天府中第一幕宾刘文长,听到有两个凶手,都甘认罪的事,心中很奇怪,正想召来录案的师爷,问问详情,一个青衣童子,带着一身便装的胡大人,行了进来。

  刘文长急急了上去,一个长揖,道:“大人,有事派人招呼一声就是,怎敢劳动大驾。”

  胡大人微微一笑,道:“文长,你坐下,咱们谈谈,我做了十年的官,还没有遇上过这等事情,杀死兰妃凶手,明明是只有一个,但两个人,却都甘认罪,文长,你知道,这是大逆重罪,很可能立刻凌迟处死。”

  刘文长道:“事情确然是透着古怪,大人的意思是准备结案呢?还是要找出真凶?”

  胡大人笑笑道:“最好是找出真凶,让王爷发落。”

  刘文长道:“这就是费点周折,法子倒有两个,一个是找杨晋来,问明内情,两择其一,呈请王爷发落。”

  胡大人道:“我看这两人,都会认罪,如是杨晋能分辨出谁是真凶,也不会把两个凶犯齐送入牢中了。”

  刘文长笑一笑,道:“大人,其实也非难事,咱们再问一堂,然后,选一个成分大一些的真凶,呈报王爷发落,另一个嘛?下入死牢,毁了他的武功,等王爷处死过凶犯,再设法把另一个凶犯,秘密杀死…”

  胡大人站起身子道:“文长,有你的,我想了一夜,就想不出好办法,你却一下子解决了这个大难事,明天咱们就再审一堂,三堂定案,我也算很慎重其事了。”

  送走了胡大人,刘文长有些暗暗得意,胡大人虽然每月花了不少银子,但自己确帮他解决了很多困难问题。

  再说杨晋忙了两天,大人没有传唤过他,也就落得少问。

  回到家里,只见谭云上来,拱手道:“杨大人,案子还很顺利吧!”

  杨晋道:“看样子,有麻烦也不会太大。”

  谭云道:“那很好,我也准备告辞了。”

  杨晋道:“二公子准备回湘西去?”

  谭云道:“是的,区区的看法,近几年内,江湖上很可能要发生事情,在下也回去,禀报家父一声。”

  杨晋道:“唉!这案子结了之后,在下也准备辞去这总捕头的职位了。”

  谭云微微一笑,道:“只怕你很难趁心如愿?”

  杨晋黯然了,沉了良久,才道:“我的辞意很坚,他们如是不准,我就一走了之。”

  谭云话题一转,道:“杨大人,岳兄实在大可惜了!”

  杨晋道:“二公子的意思是…”

  谭云道:“我谭二在江湖上走动,老实说,很少有能叫我心生佩服的人,但对岳秀,我却是由内心中对他敬佩。”

  杨晋道:“二公子佩服他些什么呢?”

  谭云道:“那份气度才智,和叫人莫恻的武功,还有那一种轻淡富贵、不重珍物的涵养,就拿那千年何首乌说吧?若在我手中,我早就回到湘西谭家寨了,怎会还管别人的死活。”

  杨晋道:“我也觉得岳秀有一股很特异的气质,但却没有你二公子想的透澈。”

  谭云道:“大人内外可知道,我为什么在贵府中留居数么?”

  杨晋道:“希望再见岳秀一次。”

  谭云道:“不错,再见他一次,好好的和他谈谈,像他这样的人才,埋没了实在是可惜得很,如若他肯在江湖上走动,不难成为一派开山宗主,我谭云第一个听他的。”

  杨晋忽然若有所惊一般,猛地愣怔了一下。谭云道:“杨大人,你有病…”

  杨晋摇摇头接道:“没有,我想到了一桩惊心的事。”

  谭云奇道:“什么事,可否告诉在下?”

  杨晋沉了一阵,道:“二公子,在下就直说了!”

  谭云道:“在下洗耳恭听!”

  杨晋道:“关于小女的事?”

  谭云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点透,哦了一声,未再接口。

  杨晋苦笑一下,道:“我觉得小女有些变了,不像去那样任。”

  谭云喝了一口茶,笑一笑,仍然想不出什么度适当的措词。

  杨晋又道:“未听你二公子的分析,在下还未想到这么多,听过你二公子分析了岳秀的才智、为人,杨晋突然生了一个感觉?”

  谭云道:“什么感觉?”

  杨晋道:“小女不配。”

  谭云叹口气,道:“杨大人,男女间事,不是配不配,而是他们是否有情、有缘。”

  谭云接着问道:“不知你是如何请出岳秀参与这办案事务的?”

  杨晋也不隐瞒,说明了经过。

  谭云突然大笑三声,道:“那行,只怕他走不了啦。”

  杨晋奇道:“为什么?”

  谭云道:“四凤不简单,毒手郎中谋取何首乌,用心更急,但四凤似是别有所图,不想叫事情闹大,所以忍了下来,这股怨气,早晚要发在方一舟的身上,岳秀怎会不明白。”

  杨晋道:“这么说来,他一时还走不了啦?”

  谭云道:“在下是如此一个看法,但岳秀是否别有杀手,能够一下子把事情摆平,那就非我们所能预料,其人之能,出乎预料。”

  杨晋皱皱眉头,道:“二公子,照你的看法,金陵城是不是还会出事?”

  谭云道:“会!不过,除非是他们没有法子控制,决不会闹出事情,这是一个表面平静,暗汹涌的局面。”

  杨晋道:“这么说来,我这总捕头得早些解决了。”

  谭云道:“如是要出事,你解决也来不及,想法子拖住岳秀,你才能度过难关。”

  谭云道:“这个,咱们要研究研究了。”

  杨晋长长叹一口气,道:“只有一个办法他就范。”

  谭云道:“什么办法?”

  杨晋道:“我去方一舟,从他的身上,那岳秀就范。”

  谭云道:“这法子,只怕很难得到那岳秀的谅解。”

  杨晋道:“除此之外,咱们再没有别的法子了,在下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能迫使岳秀就范了。”

  谭云道:“这是最后一步的行动,最好能想出别的办法?”

  杨晋道:“二公子,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二公子动动脑筋吧。”

  谭云沉了一阵,道:“在下觉着动之以情,责之以义,也许能使他生出豪手于江湖是非之中。”

  杨晋道:“这只怕很不容易,咱们的口才机智,很难说服岳秀。”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二公子,目下江湖形势,当真十分险恶么?”

  谭云道:“不会错,杨大人,目下的江湖形势,确是暗涛澎湃,而且,事端起于金陵,看情形,这一次江湖的变动,恐怕是牵连很广。”

  杨晋道:“你的意思,可是说江湖上这番变动,和王府中血案有关?”

  谭云道:“在下确有这么一个想法,尤其是看到四凤姑娘送来的凶手,和那成远自承为凶手之后,在下感觉到这件事就愈来愈复杂了。”

  杨晋道:“在下想不出,武林中事务,怎会和王府中凶杀,牵扯上关系呢?”

  谭云微微一笑,道:“杨大人,这件事,没有法子说得很清楚,总之,这件事够麻烦,杨大人想想看,兰妃只不过是个卖唱的歌女,在下对她很了解,她不会武功,也和江湖人,搭不上关系,为什么会被杀死呢?如若只是为了一个字,再高明的江湖人,也不会去找这个麻烦。”

  杨晋道:“说得也是,仔细想一想兰妃这件案子,杀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谭云低声说道:“杨大人,如若令媛说的不错,只怕变就发生在王府之中,至少,那地方该是一处很重要的所在。”

  杨晋呆了一呆,站起身子,道:“不错,不错,我们一直在外面找贼,但却把贼关在了家里了。”

  谭云点点头,道:“是的,杨大人,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武林争逐,好像是武林人只是在受一些人的利用…”

  杨晋接道:“难道不会武林人利用官府吗?”

  谭云道:“那就单纯很多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论是武林人利用官府,或是官府中人和武林人勾结,反正事情都不太单纯,所以谭某觉着你这个总捅头,最好还是别干了。”

  杨晋道:“唉,老弟,你不知作官的难处,我这总捕头的身份、半身江湖半身官,既要顾到武林中的道义,又要顾到自己的身份,立场。遇上事,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再说,这场纠纷,如是牵扯到王府中去,我这个上司很抬举我,但在王府中,我还不如个总管的衔头,十八名府衙,还要特别拨出一笔银子照顾他们吃喝。”

  谭云笑一笑道:“在下有一个很好的想法,那就是令媛混入王府的事,可能早已经漏,目下,虽没有什么行动、变化,很可能是人家在等机会,在下之意是,先把令媛调回来,而且,也不用恳辞总捕头的位置,不妨自呈称病,在家休息,以观后变。”

  杨晋点点头,道:“二公子,这是很高明的办法,有几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我已经明白,看起来,杨某是老了,这一代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先见岳秀之能,后见谭二公子之才…”

  谭云道:“大人,这是捧我了,我谭云这点能耐,虽及人家岳秀百分一二,凭什么跟人家比,但这一阵,他的锋芒太,怕人家打他的主意。”

  正谈话间,岳秀突然闯了进来,脸色很冷肃。

  杨晋吃了一惊,道:“岳兄…”

  岳秀一挥手,道:“大人,令媛这做法,未免太过分了…”

  杨晋心头大震,急急道:“岳兄,你先坐下来,有话好说。”

  岳秀逐渐的恢复了镇静,缓缓坐下。

  谭云一抱拳,道:“兄弟告退一下。”

  岳秀道:“不用了,谭兄。”

  谭云哦了一声,又在原位坐下。

  杨晋轻轻咳了一声,道:“岳兄,小丫头做出了什么对不住岳兄的事,使岳兄这样怒火烧心?”

  岳秀未答话,缓缓由怀中取出一函笺,递了过去。

  杨晋接过一看,亦不脸色大变,怒声喝道:“这丫头片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再见面我就废了她。”

  他面红耳赤,声俱变,显示怒火冲心。

  谭云一皱眉头道:“杨大人,兄弟可否瞧瞧,那笺上写的什么?”

  杨晋把函递了过去。

  接入手中,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四个红色大字,王府用缄。

  再看内容,写的是:查长江镖局嫖师岳秀,勾结大盗,作犯科,夜入王府,得民女杨玉燕指诉历历,罪证明确,着即遣派府卫拿人,解押王府,由亲王自审。

  下面是七王爷府的官印。

  看完内情,谭云内心中,也大为震动,认为杨姑娘大过毒辣,把岳秀牵入这等大案之中,一个不好,就是门抄斩,祸及九族的大罪。

  杨晋久吃公事饭,知道事情严重、利害,只气得全身发抖。岳秀此刻,却反而冷静了下来,凝目沉思。

  谭云缓缓把府令还给岳秀,道:“岳兄,现在情势如何?”

  岳秀道:“他们留下了府令,把我舅父和家母,都已带走,要在下携令候传。”

  谭云道:“那是说到王府中投案了?”

  岳秀道:“照他们留话,约在下到此等候,落前,他们到府衙来拿人。”

  杨晋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你没有犯王法,他们凭什么拿人,再说,小女指诉罪状,连我也不了关系,我倒要瞧瞧王府派什么样的人物,来此拿人。”

  岳秀把王府令,摊在木案上,又瞧了一阵,缓缓说道:“杨大人,如若这府令是真,你一个总捕头,也顶不住是吗?”

  杨晋道:“我拼了这个脑袋不要,也要亲见王爷,辨个明白。”

  岳秀叹口气,道:“细想此事,其中破绽甚多。”

  杨晋想了一想,道:“你是说这令谕是假的?”

  岳秀摇摇头,道:“假倒是不假,只不过,这中间甚多可以推敲之处。”

  谭云也觉得有些迷糊了,怔了一怔道:“岳兄,这令谕如是真的,还有什么可以推敲之处?”

  岳秀道:“王府用缄,王府大印,都是货真价实,毛病出在这不是七王爷的手谕。”

  杨晋道:“这么说来,小女已经失手被擒了。”

  岳秀突然冷笑一两声,道:“对他们而言,确是不智之举,但对武林大局而言,却是万千苍生有福了。”

  谭云道:“对岳兄,我句句是由衷的敬佩,但得一声吩咐,在下是无不全力以赴。”

  岳秀笑道:“谭兄高明啊…”突然放低了声音。

  谭云点点头起身而去,未走前门,却绕向后园而去。

  岳秀发出一声低啸,胆叟朱奇、顽童唐啸,匆匆奔入厅中,低声吩咐两人几句,两人颔首而去。他说的声音很低,低的连坐在旁边的杨晋,也未听到。

  杨晋也未多剖析,对岳秀,他有着无比的信心。

  遣走了胆叟、顽童,岳秀突然笑对杨晋道:“大人,要厨下准备些好酒菜,咱们好好喝一杯。”

  不到半个时辰,酒菜摆好,五花刀王胜也带着八个捕快赶到。

  杨晋道:“我不是要你带四个人嘛…

  王胜接道:“人越多越好,八个比四个更有气派。”

  一面低声对杨晋说明。

  杨晋听得直点头,立刻吩咐王胜带着八个捕快就了方位。

  杨晋笑一笑,道:“王府侍卫,一向眼中无人,今天,也叫他们尝重重盘查的味道。”

  大厅中只余下杨晋和岳秀。

  两人低斟浅酌,排遣时光。

  直等太阳快要下山时,杨府中已点上了备好的风灯火烛,四个身着锦衣佩刀的大汉到了杨府外面。

  两个守门的捕快,拦住了去路,道:“四位是干什么的,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当先而行的锦衣大汉冷笑一声,道:“什么地方?只不过一个小小总捕头的住处罢了。”

  两个捕快齐声说道:“你们既然知道,还不给我走开。”

  当先锦衣大汉,冷冷说道:“瞎眼奴才,你知道咱们哪里来的吗?”

  两个捕快摇摇头,道:“四位是…”

  当先锦衣大汉道:“王府侍卫,你不会瞧瞧这身衣服么?”

  两个捕快闪向一侧,道:“原来是王府的侍卫大人,我们实是不知,在下立刻替四位通报。”

  当先锦衣人道:“用不着通报了,我们会自己进来。”

  伸手拨开了两个捕快,直扑向大厅。

  王胜带着四个捕快,守在大厅门口。

  四个锦衣恃卫,大摇大摆,走进了大厅。

  王胜一横身,拦住了四人,道:“干什么?”

  四个锦衣大汉脸上同时泛现出怒容,道:“一而再,再而三的盘问,是何用心?”

  王胜早得了指示,微微一笑,道:“盘问又怎么,诸位如是来的不当,在下还要打人。”

  当先的锦衣大汉冷冷地打量了王胜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王胜道:“应天府的副总捕头五花刀王胜。”

  锦衣大汉微微一笑,道:“咱们是七王爷府中的府卫。”

  玉胜哈哈一笑,道:“大衙门,但不知诸位有什么证明?”

  当先锦衣大汉右手一探,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牌,道:“王副捕头请瞧瞧咱们这牌是真是假。”

  王胜接过牌很仔细地瞧了一阵,道:“这牌不像是假的。”

  锦衣大汉怒道:“杨总捕头在吗?”

  王胜道:“在喝酒。”锦衣大汉冷笑一声,道:“看来,他倒是很享受了。”

  四个锦衣大汉相互望了一眼,左首第一人,突然步行过去,一拱手,道:“哪一位是应天府的杨总捕头?”

  杨晋缓缓回过头来,道:“区区便是,四位是…”

  锦衣大汉虽是王府恃卫,但对这位名动江南的名捕,也不敢太过无礼,一抱拳,道:

  “兄弟王府侍卫包大方,奉七王爷之命而来。”

  杨晋哦了一声,道:“失敬失敬,包兄有何见教?”

  包大方道:“有一位岳秀岳先生,可在贵府?”

  岳秀笑一笑,道:“包侍卫好灵的耳目,找我岳某人有什么事?”

  他神态纵容,似乎根本未把四名王府中的侍卫,放在眼中。

  包大方淡然一笑,道:“咱们兄弟奉命来请你岳兄到王府中一行。”

  岳秀道:“岳某人犯了什么法,竟然劳动王府中侍卫抓人?”

  包大方道:“到了王府中去,自然有人告诉你内情,岳兄请吧!”

  岳秀正容说道:“包兄,在下的母亲和舅父方一舟总镖头,是否也被阁下请进了王府?”

  包大方哈哈一笑,道:“不错,他们现在王府之中,你姓岳的只要进得王府,自然就可以和他们见面了。”

  岳秀道:“想那王府,乃是清明所在,兄弟去去量也无妨,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请教包大人?”

  包大方冷笑一声,道:“你要和我谈谈条件?”

  岳秀道:“家母和舅父,为什么也被请入王府?”

  包大方道:“因为,咱们找不到你岳先生,只好请他们作为人质了。”

  岳秀道:“现在你们找到人了,可以把两位老人家放出来了。”

  包大方厉声道:“岳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对我说话吗?”

  岳秀早有盘算,如不施些手段,只怕很难救出两位老人家,暗里一咬牙,冷笑道:

  “王府的侍卫,果然气势凌人,但大明律条,说的明白,草民斗胆冒犯,诸位想要区区同去王府不难,不过,先得放回两位老人家。”

  包大方道:“如是我们不放呢?”

  岳秀道:“那就很难说…”

  包大方怒道:“难道你还敢拒捕。”

  岳秀目光一掠杨晋道:“大人,王府侍卫,可以随便拿人吗?”

  杨晋手捋长髯,沉了一阵,道:“这个么,要看他们是否奉有王爷之命了,七王爷总揽江南七省军政大权,自然是有权拿人。”

  包大方冷笑一声,道:“杨晋,七王爷的口谕,我们是不是能够拿人?”

  杨晋道:“很难说啊!如果诸位借重七王爷的权势,自作主张,这就有些麻烦了。”

  岳秀道:“那么四位准备自己拿人了?”

  包大方冷笑一声,道:“这么说,在下倒要较量你一下。”

  岳秀淡淡一笑,道:“包侍卫,话是你说的,咱们较量武功,可不能说我拒捕。”

  包大方目光转到杨晋的脸上,道:“你怎么说!”

  杨晋微微一笑,道:“你们是比武试招,在下倒可以做一个证明的人。”

  包大方道:“那很好。”

  四目一顾身后三个锦衣大汉,道:“给我拿下。”

  一个锦衣大汉应身而出,右手一探,抓向岳秀。岳秀冷笑一声,身子坐在原地未动,右手指风如剪,横里扫了过去。

  那大汉感觉到一股劲气,直脉门,急急缩腕收手,但已经来不及了,岳秀右手,早已划过腕脉,立时间,锦衣大汉感觉到右臂一麻,伸出的右手,半晌才缩了回去。

  另外两个锦衣大汉怒喝一声,双双出手,拍向岳秀两侧肩头。

  岳秀恍若不知,右手仍然端着一杯酒送入口中。

  直待两人的掌指,快要搭上肩头时,岳秀才突然向后一仰,两个人两双手,一齐落空,叉在岳秀的前。

  两人都看着就要得手,双掌上都加了劲道。

  突然落空,收势不及,双掌撞在一起。

  岳秀左手屈指弹,在两人的脉上,各弹了一指。

  两个人同时感觉到脉一麻,半身顿感僵木。

  一眨眼,收拾了三名锦衣大汉,岳秀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包大方乃是四人中的领班,看三个人环绕岳秀而立,却都不再出手,不怒道:

  “你们怎么了?”

  三个人齐齐向后退了两步,道:“我们右臂已失了作用。”

  包大方吃一惊,道:“什么?你们被点了道。”

  三个人愁眉苦脸的说道:“不像是点术,整个的右臂,麻木的抬不动了,而且,这麻木似是逐渐在扩大中。”

  包大方脸上发热,心里却冒起了一股寒意,暗道:看他轻描淡写,似是全无着力之处,怎么一下就伤了三人。

  只见岳秀淡淡一笑,道:“怎么?阁下是否也要出手试试?”

  包大方骑虎难下,冷笑一声,一掌拍向岳秀的前之上。岳秀左手抬起,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

  看去就像是包大方的右手,故意向岳秀的左手中撞去一般,被岳秀轻轻一把,抓住腕脉。微微一加力,包大方立时疼出一身冷汗。

  杨晋是看到装作没看到,自顾喝酒。

  岳秀右手在包大方右臂上轻轻一拂,松开了左手道,道:“四位,都中了截脉手,请想个办法解了吧。”

  包大方脸上一变,道:“你会截脉?”

  岳秀道:“怎么?包兄可是不相信吗?”

  包大方晴中运气一试,只觉那麻木的右臂,不停的扩散,不大惊,急急说道:

  “咱们都没有习过解除截脉的手法。”

  岳秀道:“四位意思是,要在下帮忙了?”

  包大方心中恨得直咬银牙但又不能不低头,只好说道:“阁下高明,解铃还须系铃人,阁下高抬贵手了。”

  岳秀霍然站起身子,剑眉转动,俊目放光,冷冷说道:“诸位依仗王府势焰,随便动手拿人,我还道诸位都有过人之能,想不到竟是不堪一击。”

  但包大方和另三个汉子,都已感觉到半身麻木,别说和人动手,就是行动,也有着不便的感觉。

  这就叫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

  但四个人,却又一时间,下不了台,怔了一怔,包大方道:“岳秀,你可想到,咱们四人,如是不能回到王府的后果吗?”

  岳秀道:“想到了。”

  包大方又是一呆,道:“你觉着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岳秀冷笑一声,道:“七王爷,是这一代很贤明的王爷,我想不会无缘无故的处死一个人。如是家母和我舅父,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你们这些侍卫暗中使的手段。”

  包大方冷冷接道:“不论你怎么想,如是太阳下山之前,我们还不回去,令堂和方总镖头就有得一番苦头吃了。”

  岳秀道:“包大方,你是否想过,伤害家母和舅父之后,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吗?”

  包大方道:“在下用不着想。”

  岳秀道:“不想也行,我可以告诉你,如是伤害到家母和舅父,我将杀光你们王府中的侍卫,现在就在你们身上开始。”

  包大方道:“你要造反?”

  岳秀道:“就算造反了,也是你们的,何况,我如准备造反,杀了你们之后,我再去面见七王爷,自行请罪。”

  包大方应声喝道:“杨晋,你听到他说的话了?”

  杨晋点点头,道:“听到了。”

  包大方道:“那很好,你是人证。”

  岳秀缓缓站起身子,道:“包大方,你口齿硬朗的很,想必有点骨气,让我试试看,你怎么一个狠法。”

  包大方吃一惊,道:“你要干什么?”

  岳秀道:“我本想深山大泽一游,杨大人约我办案,想不到案子破了,却招来了一身麻烦,你们我下水,那也是没有法子的,既然打了你,那就打的痛快,现在,你先尝尝分筋错骨的味道。”

  他说干就干,右手一探,抓住了包大方的右臂,内力上指,包大方忍不住啊呀一声,痛出了一脸大汗。

  紧接着右臂开始自动的收缩,有如万千把尖刀,在经脉中滑动。

  包大方咬牙苦忍,但过了一刻工夫,直着喉咙叫出来。

  岳秀冷凛地接道:“我很公平,你们来了四个,自然都得有着同样的遭遇。”

  右手连挥,错开了另外三人右臂的筋骨。

  他们虽然是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气。

  但也没有承受这种痛苦的体能。

  四个人,发出不同的声音、惨叫,使人有着身置鬼域的感觉。

  四个人八道眼神都投注在杨晋身上。

  那是求救的眼光,充着祈求。

  轻轻咳了一声,杨晋缓缓说道:“岳老弟,我看…”

  岳秀右手连连拂动,四人伤疼立止。

  就那轻轻一拂,不但能解几人错骨分筋的手法,同时也能解了几人震伤的脉

  包大方已经忘去了王府侍卫的身份,举起锦衣袍袖拭拭脸上的汗水,长长吁了一口气。

  岳秀冷冷说道:“四位,这分筋错骨,不会要一个人的命,大约能疼它个三五,人才会死,诸位刚才只是稍作尝试。”

  四个人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望着岳秀,不知是惊是怕。

  包大方长长吁一口气,低声道:“岳少侠,咱只是官身不自由,你要多多原谅。”

  岳秀笑一声,道:“这是说,四位是作不了主啦。”

  包大方道:“是的!咱们是听命行事!”

  岳秀道:“好!诸位想法子带我去见见那能作主的人!”

  包大方一怔,道:“那是七王爷…”

  岳秀接道:“那就是见七王爷,劳四位给我商量个办法出来?”

  包大方摇摇头,道:“难啊!难啊!…”

  岳秀冷冷说道:“包大方,我不是跟你们商量,这件事你们能办纵那是你们的运气好,办不到,你们就很可能身受重伤。”

  包大方道:“你真要杀我们。”

  岳秀道:“我不杀你们,但比杀你们更惨。”

  身经体受,包大方哪里还有再试的勇气,急急说道:“在下一定尽力。”

  岳秀淡淡一笑,挥挥手,道:“四位请把牌拿出来。”

  包大方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岳秀道:“我要你们留个证据,希望你们能尽快的安排在下见见王爷的事。”

  包大方急的脸色大变,道:“见王爷,要给在下一点时间才行,不瞒你说,在下也无法见到七王爷,我得托人转请…”

  岳秀看他情急之状,心中暗暗点头,道:“如是见王爷这档事,困难大多,咱们换个方式也行。”

  包大方急问道:“什么方式?”

  岳秀道:“把家母和我舅舅放口来。”

  包大方道:“这个在下也无权答允,我只能答应你,他们少吃点苦。”

  岳秀道:“什么人有这样的权力?”

  包大方道:“侍卫总领班。”

  岳秀道:“比你的身份高吗?”

  包大方沉了一阵,道:“你敢不敢进入王府去救人?”

  岳秀道:“你作内应?”

  包大方道:“在下暗中帮忙。”

  岳秀冷笑一声,突然站起身子,在四人前上松松按了一掌,然后说道:“你们回去吧!”

  包大方等并无什么特殊的感觉,暗中运气查看,亦无不适之感,但他们已知岳秀的手段,心中惴惴不安,一皱眉头,道:“岳兄这是什么手法?”

  岳秀哈哈一笑,道:“这叫扣手,各位内肺已受暗伤,不过,不会立刻发作,七之后伤发,如不能及时疗治,开始呕血,半月后伤重而死。”

  包大方长出一口气,道:“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岳秀道:“四位,请于今夜三更时分,在七王府后院中等我,而且,要替我安排一个身份,在下想在王府停留几,也好随时照顾四位的伤势,我离开王府之时,就替几位解开扣手的制。”

  包大方沉了一阵,道:“怎么样,岳秀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咱们是拼着一死呢?

  还是照他的话作?”

  三个锦衣大汉齐声说道:“咱们悉听领队的决定。”

  这无疑要包大方答应人家的条件保命。

  包大方叹口气,沉声说道:“咱们三更时分在王府花园西北角处候驾。”

  岳秀一拱手,道:“三更之前,四位伤势不会转变,但过了三更之后,伤势转入内腑,治疗起来,那就比较困难,四位请吧!”

  包大方停下脚步,沉了一阵,道:“岳兄,有一件事,咱们不知应该如何处置,还请指点一二?”

  岳秀道:“那一定很为难,不过,你请说吧?”

  包大方道:“咱们抓不到你岳公子,回去应该如何代。”

  岳秀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就说找不到在下。”

  包大方道:“有你岳少侠这句话,咱们就好待了。”

  带着三个锦衣大汉,转身而去。

  岳秀沉了一阵,道:“在下听说七王爷是一位很清正的贤王,在下斗胆料断,找我岳秀,用我母亲舅父作人质的,未必是七王爷的令谕,也许他们奉的不是王谕…”

  杨晋一掌拍在木案上,接道:“嗯!兄弟,你这么一提,我倒也想起来,这中间可能有诈,如若真的是王爷之命他们不会这样轻松了事。”

  岳秀目光盯住在杨晋的身上,道:“所以,我要到王府瞧瞧。有一件事,在下觉着,令媛玉燕姑娘也可能遇上了麻烦。”

  岳秀是何许人物,怎会不明内情,淡淡一笑,道:“也许令媛觉着,我岳秀可以帮助她,除了攀我一把之外,只怕很难把消息传出王府。”

  杨晋道:“糊涂,糊涂,但她这么一来,连累到令堂大人和方总镖头,岂不是胡作非为。”

  岳秀淡淡一笑,道:“在下初时,确也对杨姑娘有点误会,但现在想来,她若攀上你,那将太费周折。”

  杨晋道:“儿女不肖,我这作父亲的理应受过…”

  岳秀摇摇头,接道:“攀上你事情牵连太大,说不定,整个连累到应天府,一旦兴起大狱,牵连何止数百,因为你杨总捕头的名气太大,他们要对副你,必然有周详的计划,一纸公文出王府,你杨大人如不束手就缚,那就要闹的天翻地覆…”

  笑一笑,接道:“岳秀一介布衣,自然放不在他们的眼中,我名不见经传,也无法动上公事,攀我一口,把消息传到外面你能够说她不明理么?”

  岳秀道“如若真是王爷的意思,在下准备救了家母与舅父再给解说一下,然后飘然远走不与官斗,何况他是亲王身份,既不能伤他,但咱们一身清白,也不能束手就缚。”

  三更时分,岳秀如约赶到了王府后宅西北角处,一提气,越过了围墙。

  花中闪出了包大方,低声说道:“巡更大人立刻就到,岳少侠请随我来。”

  借花枝掩身,举步行去。

  岳秀紧随身后,行到了一座瓦舍前面。  wWW.bAqI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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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玉续桃红花花剑三小小闯江湖神州豪侠传天剑绝刀天龙甲铁笛神剑岳小玉无形剑血剑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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